小男孩的衣角少了一块,脸上也不是很干净,只有熠熠生光的眼睛让他看起来还有丝稚气:“如果可以的话,当然你要是愿意,可以送我一件衣服吗?我妹妹这个冬天还没有衣服。”宋望见小男孩身上的补丁,鞋底看起来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已经被磨坏。可能他也觉得有点唐突,从不知道哪里捡来的超市环保袋里掏出一把破旧的玩具手qiang:“这是我最好的东西,可以跟你换一件衣服吗?”“你等等。”宋望打开行李箱,就留下一件毛衣,然后把自己带来的所有衣服都给了小男孩:“用这些换你的玩具。”“会不会很贵?你的衣服。”“你的这把手qiang可是限量版,在我们那里值很多钱呢。”宋望从衣服内兜掏出一个手工的小包,拿出几张大面值的rb:“你都拿着。”小男孩把衣服往环保袋里装,迟迟没有接下这笔钱:“美女姐姐不是还要回家吗?不用给我。”“拿好。别给别人抢了去。”宋望看了周围,把钱折的很小,趁没人看见,塞进小男孩的环保袋:“快回去吧。”走了快二十分钟,到半山腰已经和其他要看日出的游客相遇,路上大家也算有个伴,其中有人还在感叹刚刚见过的本地人。“一杯水要我五块钱,真是敢开口。”“行了吧,我就吃了根不知道过没过期的火腿肠就是十块钱,要是在家里,这钱都够我吃到吐了。”“你们住旅馆没有?隔壁大哥打呼就像在我耳边一样。”“要不是能看到喜马拉雅山,谁愿意来这。”宋望一个人在后面跟着,手机信号很弱,时不时才会有信息传进来。她也没有打算一口气走上去,在旁边的休息区坐了一会。她看见眼前绵延不绝的山峰,快接近傍晚,晚霞很近,仿佛触手可及。颜色就像洒落的调料盘,没带人的主观想法,杂乱无章,没有逻辑和审美的参与,是大自然的馈赠。她在苏阑安的对话框停留了很久,要么就是没信号,要么就是有信号没决心,反正怎么样都发不出去。“美女姐姐你好。”宋望看见刚刚的小男孩左手牵着位四五岁小女孩的手,右手用塑料袋拎了些水煮的土豆玉米。“你好。”“上面吃的东西很贵,我怕你到时候饿肚子,就来了。”小女孩胆怯的躲在哥哥身后,露出半张脸,身上穿着宋望的外套,因为很长,她还得提着衣服。面部圆润,鞋子也不旧。“谢谢,那你们有吃的吗?”“这些钱已经够我们用好久了。”宋望伸手想要接过袋子,被小男孩阻止:“我和妹妹经常爬山,不用担心。我们带你走条近路,肯定比他们快。”“好。”“美女姐姐一个人来吗?”“对啊。”“村里老人说上面的许愿池可灵了,会保佑诚心的人永远在一起的。”小男孩为了追上宋望的脚步,在山下背了妹妹一段路,但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劳累:“美女姐姐,有人爱你吗?”宋望还是拿过土豆和玉米,把它们放在行李箱里:“有啊。”“我听说宇宙很大,根本走不出去,连边际都望不到。所以我就在想,被爱是不是宇宙,我和妹妹永远都没有。”“那你妹妹爱你吗?”“嗯。”“你爱妹妹吗?”“看吧。”宋望笑:“你们都有。”……季楠快到凌晨两点才把宋望写的文章看完,每一篇他都有留言,或许没有人会注意,但自己真的很遗憾没有陪她走完这些路。雨声愈来愈急,打雷也接踵而至。客厅里窸窸窣窣的有动静,季楠开门看见季燃抽完最后一口烟,然后开始收东西。“这么早?你这机票买的,跟离家出走一样。”“见女朋友。”季燃胸口的项链碰到桌子,发出清脆的响动:“别玩什么兄弟情深啊,不用送。”“闲的吧?这么大雨我送你,我有病啊。”季燃早年去北京学音乐,毕业后也是北上,一直待到现在,说话难免有点京腔,劲劲的:“屁大点儿孩子,快滚回去睡觉。”“你就大我几岁,有意思吗?”“没空跟你瞎掰扯,走了。”季楠一副你爱走不走的模样:“你是怎么追到时柔的?”“怎么?”季燃没有着急出门:“你高中带来看我路演那女孩儿?”“嗯。”“多少年了,还没结果呢,你可真行。”“滚吧。”季燃顺手从冰箱拿了瓶水:“最好自己动动脑子想想问题出在哪儿,解决得了就别拖,解决不了……那你就自己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