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这般眼神,小文越是想捉弄他。
“崔管家在钟府多久了?”小文问,看似随意。
“教授姑娘为什么问这个?”
“崔管家是北方口音啊,想来是钟府的旧人,跟随主人一路南来可并不是容易的事啊!这年头同甘不稀罕,共苦倒的确难得,难怪崔管家很得这府中主人的信任。”
“这是鄙人的荣幸。”
“这种信任一定让你得了很大的便利,你大概是唯一能前院后院随意走动的外男了吧?倒是方便得紧。”小文不怀好意地说。
本来己走到前面的崔立猛然站住,回头紧盯小文,“姑娘什么意思?”
“如果现在讨好崔管家,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小文轻巧的笑笑,又向书房后的方向噜噜嘴,“听,那边阁子里有人唱曲儿,很是动听,而且好像是新曲。不知崔管家能不能带我去听听。”
崔立急速转身,藏起了脸上疯狂的表情。
小文盯着此人的背影,微微好笑,琢磨着,如果自己再‘恶毒’一点,这个人会不会暴出原形。“崔管家似和二夫人格外亲近。其它两房就差得远了。”
崔立脚下又一个急刹。好在小文跟得不紧,不然非撞上不可。可这一回他也学乖了,并不理小文,又继续前行了。
“可若我是你,我就也去三房那边烧烧香,世事难料,今后的事还说不定呢。你孤身一人寄居钟府,多留条路没什么不好。”
崔立已经领头向后院走去,不知是何原因,他的背显得佝偻得更厉害了。
突然看见钟纭风一般从后院卷了出来,又慌慌张张直向大门外扑去,中间撞了崔管家一下,也浑然不觉,毫不停留的继续向外冲。紧接他的两个跟班也追了出来,在后面喊:“公子,慢点,慢点。”跌跌撞撞跟了出去。
小文瞧了一眼崔管家,崔管家也是一脸茫然。
小文当机立断,拨腿就追了出去。也顾不得女教授的形像了。
作者有话要说:朱淑真一节出于野史,且还要晚几年。我突然想起来在此写这一段,纯粹为了体现当时风气。
☆、街头救人
出门就看见钟纭向天街方向跑去的背影,小文也跟了过去。又到了第一次见到钟纭的众安桥边,这么巧!又见到了上次见过的那个张牙婆。张牙婆还是如上次一样,打扮得溜光水滑,此时,她正被钟纭的几个跟班纠缠着,走也走不脱,急又急不得,场面几乎和上次一模一样。钟纭赶到之后,倒也不急了,一如既往摆出副痞样儿,双手抱胸,站一旁看热闹。
只是这次,张牙婆身边多了一位小姑娘。
那小姑娘皮肤白净,眉眼水灵。只是身形瘦小,又被擦了好几两的宫粉。看上去有点呆呆的。
“钟二公子,你放过老身吧。你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何必每每来为难老身!”张牙婆被缠不过,向一旁的钟纭乞求。
“老虔婆,少来这一套!算我求你好了,放过这些小姑娘吧。”钟纭学那张牙婆的调调。做出一副求人的模样来。
“公子何出此言。我可是有着官府凭印的牙人,做的是正当生意。”
“正当生意?你不是今天一早刚和翠华楼谈的生意吗?若真是正当,上报那户部,怎么也得拖个一天以上。”
小文一凛,翠华楼是在中瓦子的一家下等妓院。小文之所以知道此地,还是因为在选嗣案中认识的赵子骕曾在那地方逗留。
难道他们要把眼前这个年纪还小的姑娘,卖到下等妓院?
“这也不关钟二公子的事啊。买卖的事,或快或慢,全凭我牙人自家的本事。何况你钟家也在从我手上买人,近日不也买进好几个,哪一个钟老爷不是催得紧,公子又何必装好人。”
“可昨天,这小姑娘在户部任大人手中时,还被做为在城外染了瘟疫的游民要赶出城去。今日怎么又落入你这老虔婆的手中被发卖了?”钟纭冷然斥责,这一回他一点也不嘻皮笑脸。
“胡说!这姑娘是她亲爹自家卖断的,就是今日的事情!什么瘟疫!什么游民!公子可别唬人!”
两人的唇枪舌箭还在继续,
小文却早已呆愣住,既而仔细辨认,再接着……这么炎热的天气,小文感到了真正的寒气!眼前这小姑娘分明就是昨天被任大人抢去的小乞儿,如今她面目呆滞地站在那里,打扮的珠环翠绕,俗艳非常。可那瘦小的身形,窄窄的小脸,是不会让人认错的。仔细看她现在的样子,分明是神志不清,难道是他们给她灌了什么药?这实在太可怕了!
周围己是人声鼎沸,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小文感到了危险,此事背景之深,只有钟纭和这些当事人知道,怕不是自己能解开的。但再僵持下去,难免又重蹈昨天的覆辙,纵然钟纭的公子哥儿身份,到时怕也是束手无策。
想到这里,小文上前一步,“这位妈妈请了,你既说这姑娘是自家发卖,你可有文书。”
“文书自然有,你待如何?”这张虔婆很是防备。
“妈妈难道不记得了?前几日也在此地,也是你和钟二公子……”
“哦,是你啊。”张牙婆总算记起了小文,“那日还得谢过姑娘,你看今日这又……”
“有文书,拿来我看。”
“和上次一样,文书在此,我做事从来都是极稳妥的。”那张牙婆倒也信了小文,又从她那腌脏俗艳的荷包里掏摸出文书来。
“她们通着官府,就算有文书又怎样。如何能以此物为凭。”钟纭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