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换来了那槿儿的一个白眼。
柴先生只朝小文点点头,转头对铁老爷子说:“今天病人似乎又多了很多。”
“是啊,而且多是下痢。”
“担心什么就来什么!”柴先生抬头扫视视野里密密麻麻的难民,“怕是要加紧准备了,明日老爷子来我辅里一趟吧。”
“这个不用,我自己也存了些药材,还能支应。”
“我不是那个意思,”柴先生又望了一眼看不到边的流民营地,“如此大灾规模,一旦真的疫病发作起来,怕不是我们任何一家的独力能支撑的。我的意思,明日大家都到我这里来商量一下,到底该怎么办。”
小文一旁看着,觉得就看那么几个小小的动作,都能看出,这柴先生真是姿态从容,气度洒脱。
旁边槿儿低声在小文耳边:“又看,又看,再看我挖了你眼珠,你休想打我师傅的主意。”
这回,是小文狠狠白了她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网站不知怎么了,前面的两千余字,发了三天才发出来,以后会是怎样的情形还未可知。只能以最大的耐心和这没准儿的网络做斗争。
我尽量发吧。
☆、街头偶遇
回城的路上,铁老爷子见小文好奇,向小文说起这位柴先生的来历。
此人原是后周世宗柴荣的嫡系子孙,因柴氏陈桥让位之德,终北宋一朝,柴氏子弟常有机会与皇家赵氏结亲、迎娶帝姬的不在少数。
早在二十年前,眼前这位柴先生,只是个年轻英俊的儒生。某天,被告知他已被家族选出,由他迎娶某位帝姬。可那时他已有了心爱的人儿,为了逃婚,也为了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他带了爱人私奔,一路逃向南方。谁知,两个养尊处优的年轻人,哪经过这种风餐露宿、四处逃亡的生活。没多久,他的爱人就得了重病。那时他还年轻,也没有接触医术,眼睁睁看他的爱人死在怀中,却束手无策。
从此他没有再娶。
以后的20年,他发奋学医,四处寻访名医高人。此人天份极高,20年来,不仅医术大成,连经纬、阴阳、兵策也都有所涉猎,实在是个难得的高人。
至于那个槿儿姑娘,是苏先生早年收养的弃婴,一直带在身边,视同已出,并起名苏槿,听说因为柴先生那位去世的爱人是姓苏的。他自己也改名叫“柴苏”,那苏槿也是柴先生门下的大弟子,许多年纪大的徒弟,进师门比她晚,也得叫她一声师姐。
小文听着柴先生的故事,不免也有点唏嘘,可转念一想,也是人生际遇如此,不然柴先生的医术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好歹柴先生现开着临安最大的药辅,门下汇集了几百弟子。救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从这一面说,又何尝不是件好事呢。
“只是苏槿姑娘很是娇宠。”小文说。
说起那姑娘的性子,铁老爷子呵呵笑了,下了个评语“确实不是那么好!”
送铁老爷子回家后,小文沿天街回家,不想,快到众安桥时,看到街上围了一大群人。
此时天色尚早,小文好奇,忍不住看了一眼。这一眼让小文拨不动腿了,人群中心发生冲突的两个人,实是很不登对。
一个是年轻的公子,一个是中年的妇人。中年妇人打扮得甚是齐楚,蓝绸衫外加了湘妃色的褙子,头上大概擦了不少桂花油,头发粘哒哒的贴着头皮,一丝不乱。站得老远,小文都能闻到那刺鼻的气味。
而那公子,一身白底绣衣,价值不菲,加上生得面若桃花,长身玉立,一看就知出自贵族之家。
此时中年的妇人死死拉住那公子的袖子,怎么也不肯松手。那公子只有十七八的年纪,此时早已被拉扯得衣襟散乱,却仍然在嘻皮笑脸与那妇人周旋着。似乎还觉得很是有趣。
小文细看,那公子高举起的右手里,紧攥着的是一只荷包。那妇人矮小,拐着小脚,连连跳起去抢,却总也够不着那荷包。
小文暗暗摇头:这成何体统,大街上,男男女女的拉扯在一起,这个就是所谓的世风日下吧。
“还我荷包!”那妇人尖叫起来。
“凭什么说这荷包是你的!不然,你叫它一声,看它应不应你!”那公子痞痞地嘻笑,露出狐狸般的表情。
小文皱了皱眉。
“对啊,对啊,你叫它,看它应不应。”旁边有人帮那公子凑趣,小文打量那起哄的几个人,也很年轻,可,分明和这公子是一伙的。那跟班厮仆的嘴脸如何瞒得住人!
周围许多人议论纷纷,却没人上前多管闲事。小文觉得这几个人看起来都没个正经样子,也不想多事,准备脚底抹油。
不想那公子一个旋身,挣脱那妇人的纠缠,闪到了小文的背后。手里还晃着那荷包,隔着小文,冲那妇人嚷嚷:“你一个老婆子,带这么艳丽的荷包!人家小姑娘都带不出门,你还说这是你的吗?”
一股刺鼻的气味真扑小文脑门,不等那妇人争辩,小文先叫出声:“等等!”
然后回身向那公子把手一摊,“让我看看。”
“什么?”那公子似乎倒被小文惊了,但,很快又挑了长眉,坏笑起来,“难道你这小东西也想争这荷包?”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两个你争我夺多难看,不如让我做个中人,大家来断断这荷包究竟是谁的。你们二位若不愿意,也可叫坊保、里正来,由官府判判这事。总之不能再在这大街上闹下去了。”小文板了脸。
“你来断?你凭什么?”那公子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