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侠停留在阳台上空,而我正抬着头,站在一楼的草地上,抬头凝望着谢冬荣。迎着月光,谢冬荣自阳台上向下看的那一刻,我想到了月下的精灵。他与楼下的我对视了。罕有地,我在他眼中见到了一丝欣喜的光。我没有说什么,只是操控着小飞侠,让它飞下来,让它拿起我一早为谢冬荣准备好的礼物,后它又晃悠悠地飞回谢冬荣跟前,献宝似地,伸出手,将那个小玩意呈递到了谢冬荣眼前。“生日快乐。”站在楼下,我笑着对谢冬荣说。谢冬荣凝视着小飞侠“手里”的东西,我似乎看到他的表情由温转凉。“你可以亲手给我。”谢冬荣的语气似乎是温柔的,但说完他便转头离开,留我一人,站在一楼的草地里,笑意僵在脸上。我不知道谢冬荣是什么意思,因为说完这话后,他就又回到了人群中,就好像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他只说了短短几个字,而我冥思苦想,也得不出个结果。当我晃晃悠悠走在回房间的路上,抬头看见裘星文的时候,才想起他已经等我很久了。“怎么样?”他走过来,如是询问道。他一早就知道了我的计划,并且大呼浪漫,表示几乎没有人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心如磐石。被手工制的小械甲送礼物什么的……我摇头,他顺手接住飞过去的小飞侠,并按下了关机键。“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取下小飞侠手中,原本打算送给谢冬荣的礼物。是一枚戒指。虽然这枚戒指原本的价格不算昂贵,但为了在装饰物的凹槽中加入械甲的元素,我费了很大的功夫。如果贴近了细细听,甚至能够听见内里齿轮转动的声音。它可以用机械的语言模仿谢冬荣说话,还可以测定他的心跳速度。可能过于硬核了些,但我毕竟生来不是个浪漫的人,为了这次,我也算是费尽心力了。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难道只是因为这是戒指吗?这东西可能本身就是有一定意义的吧,可我仅仅是觉得谢冬荣的手指很好看,想要用自己的东西为他点缀而已。自然,我不能奢望谢冬荣跟我拥有相同的认知。拿起那枚小小的戒指,最终我还是妥协了,我想,管他呢,既然这样,那就如他所愿,亲手送给他就是了。“你去哪儿?”在我侧过身打算离开的时候,裘星文问我。“去亲手给他啊,不然还能怎么办?”闻言,裘星文似乎感到很可惜,“那这个呢?”他抱着小飞侠,“这个……多好啊,不用吗?”小飞侠是我抽课余时间跟裘星文一起做的,我知道他喜欢它。“送给你了。”我说。“啊?”裘星文似乎没明白。“送给你了,反正……”可能我做的这些,对谢冬荣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吧,“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勉强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我眼里发酸,竟是有些想哭。裘星文完全愣在原地了。“陶树。”空气中传来了两个人的声音,一个是面前的裘星文,而另一个……当我用极短的时间分析出谢冬荣正站在我身后时,顷刻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扭头,与他对视。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微眯的眼眸中,甚至带着些许愤怒。“怎么?这就想转手了?我就说,我还以为你能有多浪漫。”谢冬荣一步步走到我面前,他的目光先是瞟过裘星文手上的小飞侠,后视线缓缓上抬,平静地盯住裘星文的脸。“原来不过是做戏而已。”他笑了一声。“老妈就是喜欢多此一举,非要邀请班上所有人。”他的攻击肆无忌惮。我的拳头微微攥紧,抬头怒视过去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表情已经有些扭曲了。那种愤怒到极致,却又带着嘲笑的表情,几乎狠狠刺伤了我。“你正常说话会死吗?”几乎是没忍住地,我拔高了音量。“正常?”像是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谢冬荣轻蔑道:“陶树,你最没资格跟我谈正常,就凭你做的这些事情,你配从我这得到什么?”我做的这些事情?我配得到什么?那一刻,我忽然想起谢冬荣的一次作业,趁他不在寝室,我凑近他桌前,装作不经意间瞥到。我很意外他的文笔居然还不错,更意外他会写到我。关于我,他是这么说的——“在我一无所知的时候,树的根部已经深深扎进我的身体,从外面看就像是一处丑陋的伤疤,祛不掉,甩不了,一心汲取养分,带给我无尽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