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树,妈妈给你削了一些水果,放在你屋里的桌子上啦,记得吃。”老妈笑着,看起来心情不错。的确是削好的水果。坐在床沿,感受着其中的甜味,我竟十分没有出息地想哭。所幸不多时老妈来了,她先是敲了门,然后压低声音说:“树树,妈妈想让你帮我挑下裙子。”裙子?快速调整好状态,我打开门,老妈便不由分说地抓着我往衣帽间走。公主愿意跟我妈共享一个衣帽间,也算是仁慈了,此刻公主出去办事了,我就不得不接替她的工作,帮我妈欣赏连衣裙。其实自从我长大些懂得如何泼冷水之后,老妈就已经不怎么让我跟她一起来衣帽间了。“怎么样?”揭开布帘,老妈就犹如瞬间得到了仙女教母青睐的灰姑娘一般,换了一种神气。很美,但是我记得我老妈并没有这条裙子。这应当是公主的裙子,我见公主穿过,但她好像从未正式穿着它出门。“安贞不喜欢,本来想送给我的,但我还是出钱买下来了,果然很适合……”老妈陶醉地转了个圈,大概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成为灰姑娘了吧。既然是跟公主买的,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问:“别人没请你你可别去。”像是就知道我会这么说,老妈颇为自得地哼了一声,“这次可是王亲自给我写的邀请函,哼,看你还怎么挖苦你妈。”难不成那个遍地撒种的新王看上我妈了?这一猜想让我忍不住蹙眉,毕竟我妈风韵犹存,同龄的贵族夫人都不一定有她漂亮。“什么宴会?”心中隐隐有了猜想,我问。“大皇子的生日宴喽,王还说,欢迎我带你一起去呢。”老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甚至熟练地自己哼着舞曲翩翩地舞了起来。“……我不去。”坐在衣帽间的小凳子上,我说。沈依宛若一只飘飞的蝴蝶,自我眼前悠然地蹁跹而过,这个时候她的身份便已经不再是我的母亲了,而是一名未婚的少妇,一个心智还未完全成熟的少女。“为什么不去,冬荣也去呀,听说你跟三皇子处得也不错,小孩子们一起玩嘛。”老妈全然将这里当成了宴会厅的中央,她说着,跳着,好像全世界的东西都跟她想得那般简单纯粹。“裙子是好看的,你去吧,我不去,我回了,你也不要太陶醉了,小心撞到衣架。”说着,我站起身,毫不留恋地拍拍自己的衣袖,起身就往没有走。“哎,阿树可真是死脑筋。”我老妈宛如少女一般在我身后娇嗔道。而我想的却是——要是那个新王看上我妈了,那就伤脑筋了,这样搞不好我还会成为安鹤轩孙雨泽的兄弟?当然,大概率是我想多了。第二天早饭的时候,在公主面前,我和谢冬荣吵架的事情最终还是败露了。公主纠结于我们为什么从“哥俩好”变成了现在这样,而我想的却是,现在我俩的关系果然已经恶劣到连装“哥俩好”都不行了呀。“放心吧公主,就算谢冬荣讨厌我,我也会跟在他旁边尽量减少他发病的可能。”笑着说出这话的时候,我头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虚伪。比起我,谢冬荣就真实得多,他将餐具一放,还没等公主说什么,就直接冲我道:“你能不能要点儿脸?”餐桌另一头,我妈脸都白了。公主显然也气得不轻,但这次她没有伸手打他,只是尽力维持自己呼吸平稳,后用最严正的态度告诉谢冬荣:“我会让你父亲来管教你。”“……不是,昨晚上确实有我做得不对的地方,是我先没经过他允许就睡在他床上,还……还……”说到一半我卡了壳,事情发生得太快,我还没想好措辞。而公主抬手止住了我的话头,“别说了树树,这不光是你们之间的问题。”就算后面我老妈出言替谢冬荣说话,我也知道,公主心意已决。看着谢冬荣平静的脸侧脸,原本勉力维持淡定的我此刻竟不由自主地心慌起来。当天中午,老板娘发来消息,告诉我展会邀请函已经送到了,而我却无心顾及此事,因为将军已经到家,公主在跟他谈话。不好闯入夫妻俩单独相处的地界,我在房门外焦躁不安地等候着。身为军人,将军的“训人”手段都是从军队中习得的,我不敢想象等会谢冬荣会经历什么。谢冬荣气定神闲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影。终于,“哐”的一声响,门开了。将军走出门来,此刻他面容严肃,令人望而生畏。自小,寄人篱下的我就不敢跟将军多说话,此时就算长大了也难免内心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