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是来见我的,他坐在轮椅上,与他同行的是一个相貌出众的女孩。那架势,就像是情侣之间一起压操场。谢冬荣没有注意到我,此刻的他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眼睛虽专注地看着身旁的女孩,但却能让我一眼看出此刻的他不过是想做出对眼前女孩的基本尊重。而她看他的眼神,我却是再熟悉不过的。因为我用那样的眼神凝视了谢冬荣那么多年。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只匆匆跟安景桐道别后,我便加快步子走了过去。距离约摸五米的时候,谢冬荣转过眼来,看见了我。然后他就对我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像是在自得于自己的魅力,又像是在无声地告诉我——看,她也喜欢我呢。“冬荣?”我的语气做作极了,我装得像是刚刚才看到他一样,走到他身后,握住他轮椅后侧的把手,“你不是有课吗?怎么到这里来了?”我的语气是不寻常的,因为我为了宣誓主权刻意显得跟他亲昵,谢冬荣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并没有像往常那般拆我的台,而是顺着我说道:“临时调课了,这是我同学,”他向我介绍他身边的女孩,“刚转到班上来,校长让我多关照关照她,怎么了?你的表情看起来怪怪的。”他弯着眉眼,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模样好看极了,但在那之下却藏着满满的恶趣味。“这位是陶树。”他向女孩介绍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他并没有在我的名字之后加上多余的词缀。那女孩勉勉强强冲我笑了一下,看得出此刻她更想和谢冬荣独处,并深刻地觉得我就是个大电灯泡。相信那个女孩也察觉到了什么,我们十分敏锐地发现彼此是情敌,而谢冬荣则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笑话,像是不打算站在任何一边。我有些生气,但却不知道气从何而来,因为我和谢冬荣向来没有实质性的“关系”,所以我的吃醋是站不住脚的,而谢冬荣的态度,不就是一直以来他所表现的那样吗?他并没有表示过喜欢我,所以自然,他这样做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是吗?但是你好像很少来操场吧,我可是这儿的常客,要不要我给你们带路?”我知道我该走了,我在这只会另所有人尴尬,但是我不想走,一想到谢冬荣要跟一个明显对他有企图的人单独相处,我就坐不住。“啊……但是操场这么空旷,没什么好带路的呀,对吧冬荣?”女孩说着,征求意见似地望向谢冬荣,明显是想从他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并进一步将我轰走。谢冬荣却像是把这一切都当做一场戏,他把自己放在了观众的位置,他说:“可以,陶树很会说话的,你们聊聊天吧,也认识认识,我就懒得开口了。”女孩脸色一变,显然是被谢冬荣的态度气到了。然而就在这时——“陶树。”安景桐叫着我的名字,跑到我身边,“老师叫集合了。”他歪着头看着我,明明在场的人他认识得不止我一个,但他却十分专注地只看着我,对我说。“哦,对。”迎着安景桐的视线,我这才将自己找回来,“那行吧……”我回过头,状似爽朗地跟谢冬荣说:“那你们好好逛。”然后,上着体育课,我眼睁睁地看着谢冬荣坐着轮椅,和那个女孩绕着操场走过一圈又一圈。明明那天太阳不大,但我却觉得它分外扎眼,脑子也晕乎乎的,心里也像是被堵了一块什么东西似的。看来向来身体强健的我中暑了,略微调侃地,我想,谢冬荣跟那个女生的事情,我自然没有资格多过问什么,他不提,我也只好当做无事发生。然而就在周五,我俩搭乘回一同坐上公主派来的车回纳明的时候,我却听谢冬荣说:“之前安鹤轩不是让你不要跟安景桐走太近?”无端端地,我就想起那天他跟那女孩的事来,我说:“但你不是说我不用听他的吗?”我的语气不太好,相信他也听出来了。“就事论事,不要混为一谈,这次他说得没错。”谢冬荣蹙眉,像是对我的不逊的态度感到不满,也是,以往我何曾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安景桐人挺好的,我在茂典没几个朋友。”我这样说着,算是解释了。接下来车内就陷入了安静,我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实则却不敢去看他。“陶树,你这样会给我惹麻烦!”谢冬荣语气加重了。“那你可以不管我呀!”在种种情绪的加持下,终于,我不耐地回嘴。哥俩好谢冬荣像是没料到我的反应,他默了片刻,只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