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笼子被推进了饲养室,我们也跟着老人走了进去。周围环境的变化似乎并没有影响到那个阿穆特人分毫,他仍旧只是蜷缩着,专注地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宛若一尊雕塑。其实我一直观察着这个推笼子的老头。一方面是因为在128号展柜前他说出了那样的话,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即使面对这些贵族少爷们,他脸上也隐隐有股不易被人察觉的淡然以及……不耐。这让我感到好奇,于是情不自禁地,我打量着他,而他也好像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他回过头来,狠狠瞪了我一眼。饲养室陈设简单,里面有这外星人平日生活必须的所有用具,其中不乏一些专门用于“驯服”的道具。如果是小猫小狗可能还觉得没什么,但当这类用具的使用对象成为一个近似于人类的生物时,内心不免会有些怪异。一路上谢冬荣的神情都十分冷漠,他几乎没说什么,在老头给他介绍这里陈设的种种用途,以及这阿穆特人平日里的生活习性时,他也只是专注地沉默着。看不出他究竟是在认真听,还是仅仅在魂游天外而已。“我知道,你们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磐石,对吧。”在老头介绍完之后,谢冬荣忽然问出了这句话,“传闻中它好像并没有你刚刚描述得那么暴躁,看它的眼神,好像事实也是如此。”老头像是被谢冬荣问住了,顿了一会儿,他才说:“是的,其实方才不让您靠近,是怕您吓到它,它是个温柔的大家伙,但以往有过他们同族伤人的事件,方才我那么说,只是为了保障您的安全。”老头的语气毕恭毕敬,神情却透着些许敷衍。或许常人看不出来,但身为一个习惯了察言观色的人,我敢得出这样的结论。听完这套说辞后,谢冬荣摆手,表情略有些不耐烦,像是听够了这样官方的解释。他提出,想要凑近看看这个阿穆特人的生活用具。碍于谢冬荣的身份那老头自是没有拒绝的余地。在老头准备的空档,我的注意力则被门边角落处的一个柜台吸引了。那里盛放着械甲。情不自禁地,我走了过去,或许就是有一种感觉吧,我觉得那柜子里的械甲跟我平日里看到的,甚至是方才在展会中展出的那些都不一样。如今的人们其实更注重的是械甲的观赏价值以及少许的实用价值,而展出的小玩意大多是依靠设计的新颖博得大家的喜爱。而我被选中的几个小玩意儿就是那类作品,老实说,我本身并不喜欢。开始的开始,械甲是因机甲而盛行的,它们的出现是为机甲的初始设计而做出铺垫,要求在有一定欣赏价值之余,要尽可能地实用,要展现出专属于机甲的力量与速度之美,要能够用于战斗。而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机械设计。我一直以为能够“变成”机甲的械甲,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看来我错了。它们就被静静地放置在这饲养室的立柜里,不为人问津地展示着。怪不得,在128号展柜前,我看那老头的眼神,就隐约意识到他不是外行,看来我的猜测没错。“喂!那小孩!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老头暴躁的警告声刺入耳朵,我回头,正对上他泛着些许不耐的面孔。谢冬荣也回头看过来,他的目光扫过我身后,最终落到我的脸上。我知道我不能给谢冬荣惹麻烦,挠挠脑袋,我讪笑着对老头说:“没有,我只是……想看看这几个械甲。”“别把我柜子摸脏了!”老头忍无可忍地走进几步,还警告我道:“离远点儿!”没法子,我只能认命地回到谢冬荣身边。不久后我就发现这老头其实是个势利眼,他对谢冬荣恭恭敬敬,对我就毫不客气地喝来喝去,仿佛无时无刻不在脸上写着“我是你爷”这几个大字。“平时,这里就你一个人在打理吗?”谢冬荣这人真奇怪,平日里他应当不会跟陌生人闲聊这些才对,这次不知为何忽然冒出了这句。“哦,当然不是,我还有个助手……安果!安果!饲料处理得怎么样了?”他抬高嗓门儿往里屋喊,不多时,布帘后冒出了一张我熟悉的脸。我和谢冬荣的到来似乎令她十分意外,“啊!树哥哥!”说着,她将一包饲料从里屋拖了出来,而我也很意外的是,比起谢冬荣,她居然选择先跟我打了招呼。这时我才意识到方才谢冬荣的视线一直都停留在哪里——墙边的值班员工白板处明明写有安果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