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三皇子离开后,魏帝面无表情听着他匆匆离开的身形这才收回目光,只是到底心绪因为刚刚见到阿清姑娘时起了起伏,可想到对方姿容面貌皆是女子无疑,应是他想差了才对。只是魏帝低头瞧着手上已经批好大半的奏折,一双眼越来越诡谲,不知想起何事,二十多年前的种种萦绕入脑海里,一样的求而不得,一样的恨意涌入心头,即使他如今坐稳帝位,他以为自己忘了,可今日之事再次让他念起想起。他猛地挥掉御案上所有的东西,嘭的巨响吓得御书房外的大太监噗通跪地,久久不敢抬头。入夜时分,宫里到处静谧一片,御书房的殿门随着魏帝离开缓缓关上。魏帝的依仗一直到了养心殿前重新停了下来,直到最后服侍魏帝换下常服,心腹吴总管挥退所有人,看魏帝坐在龙榻前闭着眼不言不语。吴总管想到白日里琰王与三皇子入宫时的场景,他已从下头的人那里听说来龙去脉,也从两位殿下争夺那位阿清姑娘中猜测到今日皇上大发雷霆的缘由。他小心上前,站在一侧,别扭着身体伸出手帮魏帝捏着脑袋两侧。经过吴总管的巧手,魏帝一整日的烦闷终于得到缓解,他缓缓睁开眼,挥挥手,吴总管恭敬退到一旁,弯着腰小声提醒:“皇上今日可要翻牌?”魏帝冷漠摇头:“不必了。”顿了许久,眼神鹰隼般锐利落在一处,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战栗感,“你可见过那位阿清姑娘?”吴总管不知魏帝为何提及这茬,当时琰王他们来时他刚好有事,并未见过这位阿淸姑娘:“老奴未曾见过。”魏帝却是怪异笑了声,只是笑容并未达到眼底:“她长得……很像一个人。”吴总管一愣,莫名心头涌上一股不安:“皇上说的是?”魏帝却是慢慢起身,缓缓走到寝殿最角落一处的花瓶前,望着面前的一堵墙壁,眼神幽幽:“若非这位阿淸姑娘是个女子,朕都要怀疑当年那个孽种并未处理掉。”吴总管浑身打了个摆子,立刻噗通跪在地上:“皇上!老奴绝无背叛,绝无二心!当年是老奴亲眼瞧着那、那……孩子被掐死埋了的,全程没有假借他人之手,这、这绝无可能!”“你慌什么?朕何曾说过他活着?只是多年未曾见过这般相像的人,朕一时倒是又想起过去那些事。恍惚间,竟是已经过了二十多年。”明明以为已经忘了,尽管他如今大权在握,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他这两年也再未踏足那个地方,可今日老三与琰王争着那个女子,竟是又让他记起过往,那些事……原来从未忘记过。吴总管松口气的同时,已然跪在那里浑身战栗不敢抬头,生怕依然被怀疑。只是他胆颤心惊间,前头背对着他站着的魏帝却已然抬手扭动花瓶,而眼前这面已经时隔两年都未打开过的墙再次开启,露出里面尘封多日的密室。随着密室打开,里面漆黑一片。吴总管眼底闪过震惊,很快回神,赶紧去拿了灯笼过来,靠近照亮前方的路,引着魏帝一步步拾级而下,直到最后站在一处石门前,暗开机关,开启。如此反复通过五道机关,才终于眼前豁然亮了起来,最后一道石门开启,里面镶嵌着无数夜明珠,将整个空旷的大殿照得恍若白昼。而这偌大的宫殿里,只除了正中一处温泉池水外竟是别无它物。汩汩的温泉水冒着热气从镂空的龙头流出,时时更替不绝,成了这处封闭大殿里唯一的生机。而恍若一处池塘的温泉池水冒着热气,水面被白雾萦绕看不清水面,除了水流声别无任何声响,仿佛这里除了魏帝以及吴总管,没有任何一个生物。魏帝伫立在温泉池水边,抬起手,吴总管赶紧提着灯笼小心翼翼离开。随着石门再次关上,一时间整个大殿只剩下魏帝静静站在温泉池水边,面无表情盯着雾气萦绕的水面,许久,他才嘲讽瞧着水面:“你还是不愿见朕吗?已经二十多年了,朕已经都记不起你的模样。”水面依然无声无息的,甚至这时连水波声都半点也无。魏帝眼底嘲讽的意味更浓,甚至带了些残忍:“……今日朕将那人召唤进宫了,他今年有二十几岁来着,这么多年了,朕都忘了。听说现在只是一个武将,这与大哥还真不一样,大哥当年温文尔雅可不是这般莽夫。不过他倒是也像大哥,竟是没能遗传到你半分,否则,世人若是知晓这世上竟是有半人半鲛的怪物,不知该是如何对他?是烧死还是……”他恶意的话还未说完,原本波澜不惊的水面终于起了涟漪,随着有什么破水而出,缓缓露出一个女子姣好饱满的额头,满头湿漉漉的黑发下,是一双多情的美目,眼睫上都是水珠,可眼底却都是滔天的恨意,死死盯着岸上的魏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