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吧,有徐姑姑在府里头转悠,她们一时间又不好对谢瑶发作。更何况元氏还“病着”呢,刘嬷嬷手里的权力再大,那也是个奴才,没有欺负主子的道理。元氏折腾不了谢瑶,那她就变着法儿的折腾常氏。谁叫常氏是奴才呢,侍候主母,天经地义。而且相比于谢瑶一个小丫头片子,元氏更恨常氏这个夺走她夫君宠爱的女人。可怜常氏一个没做过什么粗活的柔弱女子,几天下来就被折磨的瘦了一圈不说,还发起了高烧。她既沾了病,那是万万不得再靠近主母的屋子了。常氏反倒松了口气,躲在屋子里不出门,安心静养。可这样也不是办法。刘嬷嬷借口元氏病着,忙不过来,不肯给常氏请大夫。谢瑶去探了一回便急了。常氏这病瞧着凶险。但她还太小,没办法越过刘嬷嬷出去找大夫。谢瑶就去了哥哥谢琅那里。她去的时候,谢琅正在射箭。他虽是常氏所出,但体格健壮,生来力气惊人,年仅八岁就可以拉动成人所用的弓。谢葭向来看重谢琅这个儿子。谢瑶的父亲是个地地道道的读书人,祖父谢沛亦然,他们这一家子就常被伯祖父谢泓一家笑话。谢泓是西北大将军,镇守边关的能臣,是谢家的顶梁柱。生逢乱世,还是手中有兵最让人心里踏实。因此谢葭就指望着儿子将来给他争口气。上一世二哥没让父亲失望,只可惜刚极易折,英年早逝,走得太早了。谢瑶见他“嗖嗖嗖”不停的射箭,百发百中,忍不住拍手为自家哥哥叫好。谢琅听见声音,便停下动作,咧嘴对妹子一笑。“阿兄,你的手怎么了?”谢瑶走近了才发现,谢琅的手都磨破了。“我没事。”谢琅大大咧咧的将手藏在身后。“阿兄……”谢瑶忍不住,还是红了眼圈。谢琅总是这样,有什么事儿都自己扛着。以前她和小弟不懂事,捅了什么篓子都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出面认错受罚。别人家同龄的孩子都打成一团,谢琅却从来不跟他们两个发脾气,事事都让着弟妹。这样的哥哥,简直好的不能再好,可惜她以前不懂得珍惜。“怎么了?”谢琅见她神情不对,还以为她又受委屈了,“有谁欺负你了?”谢瑶摇摇头,掏出帕子给谢琅擦了擦头上的汗,这才道:“哥哥去看过娘亲了没有?”私下里,他们仍称呼常氏为娘。这是汉人习惯了的叫法。谢琅皱着眉点点头,“瞧了一眼……就被娘赶出来了。”常氏是怕传染给儿子。她也不让谢瑶照顾,谢瑶从小身体就不好,病一回能在床上躺一个月。常氏就叫贴身丫鬟绮竹一个人照顾着。谢瑶道:“咱们得给娘找个大夫。元氏不给找,咱们就去找阿父做主。”谢琅为难道:“我何尝不知,只是阿父这些日子早出晚归,我们都见不到他一面……”谢瑶摇头,“我是见不着阿父不假,可阿兄不同。你是男子,就住在前院里。就算你闯进书房,阿父也定能理解你一番孝心。”常氏病后,谢琅不是没有求见过父亲,只是都被书房的管事给挡回来了。谢琅一向老实听话,说难听点就是一根筋,倒是没想过硬闯进去。但他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妹妹一说,他便应了下来。谢瑶心知自己帮不上忙,便回了房间等消息。她想照顾常氏,可惜是有心无力。常氏说的没错,谢瑶自个儿心里也清楚,她的身子太弱了。等度过眼前这一关,谢瑶也要好好地调理调理自己的身体才行。这晚用完哺食,映雪打听到了消息,第一时间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道:“姑娘,只怕不好了……听前院那边的人说,大人这几日心情不佳,好像是在谋求官职的时候碰了壁,把二郎君赶出来了呢!”谢瑶的反应倒很平静,只是问:“阿兄现在何处?”映雪道:“大人没有罚郎君,但郎君跪在书房外面,长跪不起。”谢瑶点点头,她没有办法去前院,也不好叫丫头去前院传话。她想了想,起身去了幼弟谢璋那里。映雪奇道:“姑娘这时候去小郎君那里做什么?”谢瑶道:“让他跟阿兄一起跪着去。”映雪惊呆了,简直要给谢瑶跪了,“姑娘,这怎么使得!二郎君也就罢了,小郎君还小,这晚上的冷风一吹,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谢瑶淡淡道:“既然你我都知晓这个道理,阿父自是再清楚不过。阿父就是再生气、迁怒于阿兄,也不可能拿阿璋的命开玩笑。”映雪噎住了,忽然觉得她从未认识过自家小姐。这样的手段固然有效,可是以自己的亲人为筹码,利用亲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实在是太毒辣、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