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程吓得脸色发白,想要告饶,脸却僵硬了,半个字却吐不出来。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叫他如何开口!京兆尹府的侍卫不是吃素的,他们大多是禁军出身,将傅程押的严严实实,动弹不得。傅程见谢琅不是开玩笑,只得认命,老老实实的由着他们押送。不然多做挣扎,反倒自讨苦吃。被人押送着回府就够丢人的了,这还不算,一路上傅程还能听到老百姓们的议论,骂他不知好歹,竟敢侮辱那位“洛阳的公主”。还有曾经在受灾时受了谢瑶恩惠的小孩儿,趁人不备往傅程身上吐口水,吐完就一阵烟似的跑得没影儿了,恨的傅程干跳脚,却也毫无办法。闲话不提,谢瑶这边解决了一桩小小的麻烦之后,车队顺利前行,很快出了城区,来到京郊的苏子湖畔。不出意料的是,另几家的闺秀和郎君早已抵达了。主人家反倒迟到,谢瑶赶紧下车致歉。谢琅对他的几个好兄弟,却只是拍了拍肩,没说什么多余的话。谁知谢瑶这边,却有一个翁家的姑娘笑道:“这哪里怪的着你,方才我来的路上都听说了,还不是那傅家的傻子出来捣乱!他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是什么德行,也敢随口说要见瑶姐姐!”说话的这姑娘叫翁幼雪,比谢瑶小一岁,也是今年选秀。谢瑶认识她有两三年了,一直都是这副长不大的样子。翁幼雪生的讨喜,声音又甜甜的,叫人讨厌不起来。众人见她心直口快,早已习惯,纷纷笑而不语。谢瑶笑道:“就你话多!好啦,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儿,咱们走吧?”姑娘们纷纷称是,其中几个想进宫的都跟紧了谢瑶,另几个不参加选秀的,却都拿眼睛往谢琅他们几个那边瞄。谢瑶心知肚明,也不点破。她见一路无话太过无聊,便随口起了个话题,拿谢琢打趣,“阿琢,你跑来我们这里做什么,六殿下可在前面呢,你还不跟上?”谢琢恼道:“你胡说些什么呢!”话虽如此,眼底却带了丝甜蜜的羞涩。众人见了,一同起哄,臊的谢琢羞红了脸,瞪了谢瑶一眼后跑开了,躲到别人身后。元谐远远见到谢琢从谢瑶身边走开,轻轻地舒了口气。谢琢这个面目平庸的未婚妻,一直是堵在他喉间的一根刺。他当真想不明白,谢琢为何那么乐意缠着谢瑶?难道她不知晓,那张本不美丽的脸与谢瑶在一处时,对比之下会显得她更加丑陋?元谐的目光似不经意的从谢瑶身上略过,好像在远眺对岸的风景,实则却在暗暗打量着她。柳垂金线,桃吐丹霞,再美的景色,却都不及那个如花朵初绽般的少女。远远望去,身着樱色团花纹锦长裙的谢瑶,身姿窈窕,乌发如云,冰肌玉骨,非身旁的一群庸脂俗粉可比。元谐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嘴角的笑容不自觉的带了一丝勉强。少年少女们一路说说笑笑,直到走到一处叶稠阴翠之处方才停下脚步。主子们上午出来游玩,可辛苦了做下人的,天不亮就赶到荒郊野外,将湖边景色最好的空地圈出来,布置这些贵人休憩玩闹的地方。谢瑶他们一来,就见干净的草地上整齐地铺着两排丝绸垫子,垫子前摆放着低低的矮案。等他们入了座,婢女们才把新鲜的瓜果呈上来。这个时代的男女之防还没有那么重,少年和少女们分作两堆坐下,但距离并不算远。自打谢瑶下了车,各式各样的目光便或小心翼翼、或明目张胆的投向了她。谢瑶早已习惯了这种“注目礼”,坦然迎接着众人的打量。等大家都坐了下来,有些人的目光便愈发的肆无忌惮了,比如,元氏的外甥王硕。谢瑶今天特意带了谢琦和谢玥等人在身边,有点儿用她们当挡箭牌的意思,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怕了王硕。她知道就是王硕再怎么闹,她和王硕也是不可能的。因为王硕早已经在平城娶亲了。以谢瑶今时今日的地位,元氏就算是谢葭的嫡妻,也绝对不敢把她许出去做侧室。今日已经出了傅程那出闹剧,她并不想再老惦记着王硕这件事,再影响了踏春的心情,那便不值当了。她权当做没注意到王硕的目光,全心投入到这场“清谈会”之中。当世有许多名士酷爱清谈,引得贵族之家纷纷效仿,他们这些半大的孩子也不例外。只是他们年纪太轻,很少谈论国家大事,说是清谈,只不过凑在一块玩耍,相互交换一下各自了解的八卦。年纪相当的少年们聚在一处,男人们玩起了行酒令,姑娘们就随意聊聊天,说些近日洛阳城内发生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