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是从来没用过冷水洗澡,不管多热的天气,因为他父母都是很注重养生的。
用红色的塑料水勺弄了三分之一的热水,苏黎提着桶到冲凉房,开水龙头兑水的时间,又去拿了套衣服。
或许是因为地处深山,周围还很多河流,这里的夏天倒是比城市里的要凉快些,而且夜晚偶尔还会吹点风,加上电风扇,倒是也能过个不错的夏天。
如果不用干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农活的话。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苏黎吃过早饭,就踩着日出的影子把稻子摊开晾晒,然后又去把家里的鸡鸭给放出来,让它们自个儿找虫子吃,做完这些活,他才提着竹筐去霍生家找他。
这一次正巧霍生的奶奶在家,苏黎也得以见到原主记忆里最害怕的人。
全部梳起的头发,整整齐齐的被一根黑簪子扎住,一身暗青色的棉布衣服,板板正正的没有一丝褶皱,耳朵上一对金耳环,手腕处还戴着一串黑珠子,那张脸即使已经染上岁月痕迹,却依旧看得出来骨相极为优越。
但这都不是最引人注目的,她脸上最显著的就是那双眼睛,犀利到近乎带着杀气。
看到这里,苏黎总算是明白霍生的眼睛和气质都是随谁的了。
李大娘正在手叠金元宝,看到他,并没有打招呼,而是跟看到个不感兴趣的陌生人,很快就把视线收回去。
不过也确实没有长辈跟晚辈打招呼的道理。
“李大娘早上好!我来找霍生哥去山上割猪草的。”
苏黎略显紧张的和她打招呼,很想要落落大方的问好,但原主带来的心理阴影,却是让他眼神只能低垂着,然后就看到了那双黑色的绣花鞋。
这双鞋颜色阴沉沉,那上面精致的红色牡丹绣花,不仅没有让鞋子变得好看,反倒是更像是一滩血附着在鞋面上。
这哪里像是会喜欢红色碎花棉布的样子。
苏黎在心里嘀咕。
“一天。”
霍生从堂屋里走出来,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褂子,和一条只到膝盖下面的裤子。
因为李大娘没有任何反应,差点以为自己这是又遇到邪祟的苏黎,赶紧就欣喜的迎上去。
“霍生哥,我们今天可是要上山的,你穿成这样子,容易被芒草割伤的。”
“不会,路我很熟,没有芒草。”
“哦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尬聊几句,苏黎不仅把自己今早上做了什么,待会儿上山又打算割多少猪草给全部说出来,还给霍生选了一把锋利的镰刀。
“这把看着最亮,肯定是昨晚上磨过的。我这把昨晚上也磨过。”
霍生:“嗯。”
二人拿好了东西,就要出门上山去,霍生临走前跟他奶奶说了声,李大娘也只是简单的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合着这沉默寡言的习惯,也是从李大娘这里学的。
旁观这一切的苏黎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