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子才刚忍下的气,瞬间又爆发了,“好你个马文才!你今晚给我抄一百遍你的名字!”见张夫子气得拂袖而去,马文才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有点同情地看了下自己仆人。尚武明白了自家公子的意思后,艰难地道:“包、包在我身上。”祝九妹没想过这个马文才竟如此跋扈,心里对他又多了几分顾忌,搞不好一不小心自己的身分就会被他传扬出去。“祝兄,那是银心吗?”忽然,身边的梁山伯说话了。祝九妹顺着梁山伯的视线朝窗外一看,果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丛林旁边,正朝自己招手,祝九妹大喜,心里总算放了轻松。箐儿方才匆匆回到南院换了一身衣服,又立刻赶了过来,苓儿既然不想她过来,那她就偏要来。没想到的是,才刚一来就看到窗后的祝九妹,当然也看到身边的梁山伯和四九。苓儿虽说过她不会阻止自己助素月渡劫,不过箐儿心里总觉得她以梁山伯的书僮这个身份出现,一定不是巧合。她在一旁耐心等着,直到看到一位气派严肃的老人家走了出来,紧接着莘莘学子也出来了,她才连忙上前找回祝九妹。“公子。”箐儿低声道。“银心,下次不用准备茶水了。”祝九妹想她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别乱说话。「是。」箐儿看了眼旁边的苓儿,见对方一副无奈地看着自己,心里忽然翻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敌意。在天庭之时,除了素月,苓儿便是她最信赖的人,没想到如今的她竟完全让自己捉摸不透。这时,箐儿不经意瞧见了两个“熟人”,原以为对方会识趣地走开,不料却反而朝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幸会。”马文才以一副故人重逢的姿态走到众人面前,“原来,你才是祝……公子。”他这话本是对着祝九妹说,却耐人寻味地看着箐儿,原意本是打趣一番,在箐儿心里却感受到满满的威胁。“马公子是认错人了吧?”祝九妹连忙挡在箐儿前面。“数月不见,祝公子不认得马某了?”他笑道,又转向梁山伯,微微拱手道:“久仰梁公子大名。”梁山伯略略感到祝九妹二人的不悦,只客套回礼道:“马公子言过。”一旁的尚武云里雾里的,完全认不得箐儿和祝九妹,不过此时看见箐儿与四九站在一起,想起上次自己的糗事,便乖乖站在一旁不敢吭声。众人无言,气氛有点尴尬,最后还是事不关己似的四九开口:“公子,弦乐课马上要开始了。”马文才也识趣,深知祝九妹与箐儿对他心怀敌意,无意与他相伴同行,便先行告辞。“公子,你认识他们?”尚武奇怪道。“你真认不出她们?”马文才忍不住叹气,他家仆人的慧根还是有点不足。尚武百思不得其解,碎碎念道:“我真记不起……我连他们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记得我们来书院之前去了哪里吗?”“祝府啊,老爷可重视这门婚事呢。”尚武想了想,忽然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等、等等……祝小姐?祝公子?”马文才点点头:“没错,我也没想到……”“刚才的是祝九小姐的哥哥?”尚武突然喊出这句话,下一秒便挨了主子一拳。马文才冷静了一下,耐心道:“祝小姐的兄长们早已任官为职,祝府里只剩一个尚未出阁的闺女。”尚武良久才明白过来,不敢置信道:“公子意思是……刚才的是……祝小姐?”“嗯。”马文才若有所思,脸上全无方才的玩世不恭。“那、那怎麽办?要将这事告诉祝老爷吗?”尚武虽少不更事,但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先不论书院里出现女子是多么荒唐,偏偏这个女子还可能是马家的未来媳妇,若事情暴露,两家的面子也不知往哪搁。“不可,今晚你先帮我寄一封信。”“什么信?”“问候祝府小姐的信。”尚武不明就里,但也没敢多嘴。“公子,你去哪里?”尚武见马文才走的方向是往东院,忙道:“你不是还有弦乐课要上吗?」”“我古琴弹得怎么样?”“无人能及!”“多谢夸奖。”在踏进卧室之际,他忽然补充道:“记得把那一百遍名字也抄一下。”千音亭在学堂附近,是个郊野之亭,此时莫约放了十把古琴,萧夫子的弦乐课名额不多,只留给有心人。萧庄仁也算是当朝一大琴师,年少成名,七岁那年就被宣进宫奏乐。后来他遇害昏倒在红罗山下,红罗书院的山长恰巧经过便好心把他带回山上养伤,这才将他的命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