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欢吵架,也不想呆在那么压抑的环境里,扭头就出了门,不管外面还下着雨,连伞都没有拿。
拉开院门,转头便撞见了在门口踩水玩的鹿呦。
陶家的大门没关,月韶被气得不轻,站在门口念叨着她为了住宿的事闹这出,真的是越来不懂事了。
鹿呦听力很好,灵动黝黑的眼珠左转转右转转,对上她的眼睛,立马将手里那把长柄末端雕刻鹿头的伞塞到了她手里。
给完伞,转头就往屋里跑,许是太急了,脚下一崴摔在了地上。
月蕴溪正想去扶,月韶拿了伞过来,刚好看到这幕,比她更快一步蹲下身扶起鹿呦。
在那段时间,陶芯在家里常常污蔑她欺负人,因为她曾有个混账的爸,比起听她叙述实际的情况,月韶似乎要更信基因的遗传,所以每一回,都是只听陶芯一面之词便给她定了罪。
那次也不例外,瞥了眼她手里的伞,月韶便开始指责说:“家里有伞,你抢妹妹的做什么?冲妹妹撒什么气?”
多熟悉的责备,她应该习惯了的,却还是会为之伤怀。
鹿呦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帮她解释:“是我自己走太急自己摔了,跟蕴溪姐姐没关系。”
小心地揉揉屁股,鹿呦用更加清甜的嗓音说:“月阿姨又漂亮又善良,就答应蕴溪姐姐让
她住校呗。()”
然后,月蕴溪看到鹿呦凑到月韶耳边。
说话的声音太小,她听不清内容。
只见月韶浓密的长睫轻扇了两下,鹿呦小手捏紧了裤子,樱唇张张合合,稚嫩的话音都没在了雨声里,说完,咧嘴笑了笑。
小姑娘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就像弯弯的小月牙。
之后,月韶便答应了她住宿的请求。
而那把为她遮了一次暴风雨的伞,她忘记,不,应该是,没舍得归还。
很久以后,月蕴溪想起这事,问了月韶才知道那时候鹿呦说了什么。
她说:我知道蕴溪姐姐为什么想住宿。≦()≦[()”
她说:“在没有归属感的家里呆着会不自在,因为我就是这样的……”
思绪回笼,月蕴溪抬了抬眼。
那一弯月牙,似在窗上,实在天上。
那么近,又那么远。
远得触手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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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钟疏云这几日开始巡演停了课,鹿呦打了个飞的去了西城,订的还是那家民宿,那间小四合院。
出发之前,陈菲菲有问她一嘴,知道这事后,先是震惊:“一个人还住那么大院子,你也不害怕呀!”
后是揶揄:“哦,你胆子大,奢侈!真奢侈!”
最后是恍然大悟:“你,该不会是——”
鹿呦没给陈菲菲说出来的机会,“是什么?我是因为熟悉了那张床,可以有效避免因为认床将好不容易调整回来的作息又给打乱。”
她说得认真,也没摸鼻子。
陈菲菲闭着眼连声回:“好好好。”
看不见,鹿呦抬了手,指尖在笔尖上轻轻蹭过。
于是,只有她心里清楚,这套说词不过就是短暂的自我催眠。
到那的第一天,鹿呦就去了陶瓷店,问店员要了气泡袋将奶奶的陶瓷罐左一层又一层包了个严严实实。
装进特地准备的羽绒包里,准备走时,瞥见到架子上放着一只白瓷小鹿,鹿呦脚步一转,走过去看了眼,旁边的卡片上写了个“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