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疯了?」毕书旭这才留意到她眼神飘忽,竟有些痴傻的模样。「她就算是疯了,也该死!」她竟敢杀孙子凭!他怒不可遏,悲切的怒吼,手上的剑扬起,非杀她不可。
「阿旭……别杀她……」孙子凭用尽力气的喊出,阻止他杀水仙。
孙子凭这一喊,让他收手,回身望她。
她吃力的朝他伸出手道:「不要怪她,是我大限已到……终究活不过三十……甚至连……二十都不到……」
「不!」他脚步不稳的回到她身边,颤抖的抱住她。
「答……答应我,别杀水仙,她只是太爱你了……也是个可怜人……」
他抱着她,心剜肉刮骨似的剧烈疼痛着。「好,我不杀她,你活下来!」
她全身气力仿佛随着血液的流出被抽光,连笑都是奢求。「你知道……我活不下来了,对、对不起,还是要离开你,对不起……」眼泪生成,一颗颗地滚落脸颊。
痛楚蔓延在他的胸臆之间。「你怎舍得?!」
「我不舍啊……我想做你的皇后,想与你并肩俯瞰天下……我还想与你生儿育女……但你娶我时就知道早晚有这一天,只是这一天来得快了些……稍快了些……」她落泪。
他慌张的替她抹去泪珠。「别哭……」
「阿、阿旭,爷爷就拜托你了,替、替我赡养他……」
「凭……凭儿……」孙老头闻讯让人搀扶着爬出马车,激动不已。
「爷……爷爷!」见到孙老头,孙子凭的眼泪落得更凶。
「凭儿……」孙老头不能说话,老泪纵横,只能由心道:凭儿,别丢下爷爷,爷爷不能没有你……
她看着孙老头感觉他似有话在心里说给她听,她皱着眉头,不知是不是即将死去,她听不见爷爷的心音了。「爷爷,你原谅我……」
你这不孝孙女!孙老头痛骂。
听不见爷爷说什么,她伸手要碰孙老头时,却倏地吐出一口血,胸口流出的血量更惊人。
「子凭!」毕书旭从没这么害怕过,神智全失的大喊。
她全身颤抖着,身子越来越冰凉,眼神也逐渐变得涣散。「阿旭……我很高兴这生虽短……可老天让我遇见你……我曾经很幸福……我没有白活……」
他的心紧缩到发痛,「子凭,我爱你,听见了吗?我爱你!」
泪水划过她苍白的双颊。「听见了……我也爱你……若有来生,不做高家人,只想与你白头偕老一回……」她的声音停止,双目再也没有睁开了。
「子凭!」毕书旭抱着她痛哭失声。
所有人见到这一幕皆鼻酸落泪,孙老头更是伤心得昏了过去,官庙孔跌坐到她身旁,她居然就这么死了,死前甚至没和他说到话,他两眼茫然,不信她已香消玉殡,不信这世上再无孙子凭这个人……
太极殿上,铺墁金砖,汉白玉台上伫立着身穿五色云彩九龙袍的大胤新帝。
新帝登基,年号太和,太监当殿宣读已被诛的逆臣太叔衭罪状,斥其残害忠良、鱼肉百姓、欺君藏奸,意欲篡位称帝,鞭其尸。
废帝官庙仅,本以为已死于宫外,新帝返京时发现他没死,遂令其终身监禁于西宫,官庙仅得知此消息,吐了一口血后,又昏死过去。
大殿上,论功行赏,李贤与袁向匡复有功,分别封为一等安国公以及镇国将军,至于楚王官庙孔洁身自好,未受奸臣利用危乱朝廷,新帝赐他封地于云南,让他即刻离京就封,他安然接受,从此远离京城顺心度日。
大殿上论及功过,独漏官庆龄,新帝未究其功过,因此殿前行赏、论罪皆没有他的分。
此时的他,悄悄来到西宫,翘首望着那高高的宫墙,神情尽是一片落寞。
官庙仅被囚,水仙乃其妃子,当随他监禁,终其一生都不能离开西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