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握手的木质部分被虫子腐蚀了,即使将零件组装好也无法再使用。”他无奈耸耸肩,“结果就是我坐在阁楼用一整晚时间拧螺丝,下楼摔了一跤。”
温桐云里雾里,除了机械和蒸汽两个关键词,其他的似乎很难牵扯到内核一说。
Alger先生看出了她眼里的不解,放下酒杯继续:“因此我在医院住了一星期,期间我不断回想为什么我13岁没有拼好那只蒸汽弩,把一堆毫不相干的零件组装成一件艺术品明明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可能当时年纪小没有耐心?”温桐回望他的蓝色眼睛,尝试给出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
“我也曾这样想过,但在日记里才知道我那时已经完成了一部分,只是由于当时流行的是全金属的弩,所以我又重新买了,这把蒸汽弩被我藏进了收纳盒里。”
他不再开口,如同陷入了回忆的沼泽,拿起棕色圆桌上的香槟缓缓饮尽。
温桐大概有了一些想法,下意识回头去寻江劭庭的背影。
黑色欧式长桌上摆满了鲜花,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点点烛光摇晃,仿若梦境般遥远朦胧。
他背靠着桌子,左手手臂懒懒搁在桌面,头顶是半米高的水晶灯,杯中的酒因动作一圈圈荡开,在光下如同晕开的金粉。
温桐缩回步伐。
现在过去肯定会打扰到他吧?说不定还会让他很尴尬,毕竟以她的身份,连参加这种宴会的资格都没有。
Alger先生被前来寒暄的宾客缠得脱不开身,温桐知会他一声后独自走向露台。
玻璃门隔绝了里面的交谈声和音乐,她的思绪瞬时清晰起来。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与其说是对物品的怀念,不如说是对物背后寄托的情感缅怀,Alger先生或许是在怀念年少的自己,也可能是那时轻易放弃内心喜好的惋惜。
无论哪种想法,都是可确定的主题:自我。
温桐扶着栏杆,伸手去够外面的风,感受风从指间溜走的畅快。
目光触及不远处的青石板路,前不久陆初霁搂着另一个人从那里经过,宁静绵长,仿佛一切都被他们置身事外。
那个人是陈依棠。
她从没有怪过陆初霁,直到今天亲眼目睹他和陈依棠不顾场合的忘我纠缠,她第一次对这个除温杨外最亲近的男人产生了厌恶和恨意。
他用伤害过她的刀再一次狠狠刺向她,甚至能够在亲吻陈依棠后面不改色地提及平川那天。
那天陆初霁向她再三保证他和陈依棠没有任何关系。
就像一个只对她而说的笑话。
温桐枕着手趴在扶杆旁,眼眶里像进了一阵烟,酸疼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