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林浅坐起来,下颔抵着她的肩膀,一颗接一颗地解开她衬衣的纽扣。
最后一颗纽扣解开,顾砚辞抓起林浅的右手,放在自己领带的领结处,喉咙间溢出一声暗哑的音节,示意林浅:解开它。
林浅毫无反应,顾砚辞忍不住催促:“快点,不是等不及了吗?”
林浅依旧是不言不语,顾砚辞侧头看她,却见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屏幕。
“又看见什么了?”
顾砚辞回头,但见,电视上正播放着一部校园剧,正好演绎到“恃强凌弱”的剧情。
一群十来岁的熊孩子,围着受害者嘲笑谩骂。
有人往受害者身上吐唾沫,有人往受害者身上扔垃圾……
这一幕,在顾砚辞看来,只是电视剧里的剧情。
于林浅而言,却是亲身经历……
那一年,她还是个小学生。欺凌她的对象,是个年龄与她相仿的熊孩子。
她没得罪他,也没招惹他。
他欺凌她的原因,说来可笑:为讨好吴婧婧而欺凌她。
他的父母,都是在吴家做事的佣人,父亲母亲全是奴颜媚骨的货色,整天像条哈巴狗似的,竭尽全力的讨好吴家三口。
吴家三口,有事没事就欺负林浅,他父母也跟随着主人为难林浅。
他完美继承父母遗传的谄媚基因,整天跟林浅过不去。
放学的路上,他带着一帮不三不四的坏小孩围攻林浅,抢她的书包,撕扯她的衣服,骂她下贱胚子,尽情嘲笑她,还将她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从二年级到四年级,林浅几乎是天天带伤回家。
每一次,她浑身遍体鳞伤,衣服脏兮兮的回到吴家,进门便听到吴婧婧发出的刺耳嘲笑声,以及尖利叫嚷声:“哎哟哟,小叫花子回来了!小叫花子又挨打了!被我的小跟班打了!”
而他,在吴婧婧身边,绘声绘色地讲诉欺负林浅的细节,吴婧婧边听边笑,捂着肚子仰天大笑……
时至今日,吴婧婧捧腹大笑的模样,以及他那副奴颜媚骨的奉承样,还清晰镌刻在林浅的脑海里。
此刻触景生情的想起,林浅的思绪游离,恍惚间又回到被他欺辱的那几年。
那时候,她在吴家,饭都吃不饱,长时间营养不良,导致她个子瘦小。
被欺负时,她毫无反抗之力,只能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任由拳头落在她身上,任由他们撕扯她身上打着布丁的破烂衣衫。
那时候,她年龄尚小,头脑单纯,被欺负了也想不到报复之法,只会流着眼泪哭哭啼啼……
哭泣无用,放学路上的事儿,学校里的老师不管。
至于吴天理和蔡欣娜那对狗男女,听闻她被他欺负,他们幸灾乐祸,齐声叫好,夸他“干的漂亮”。
林浅再怎么委屈痛苦,唯有打掉牙齿和泪吞。
想着想着,林浅的胸腔里,浮漫起透彻心扉的悲凉,四肢和身体寸寸僵硬,恍若泥雕木塑般僵直。
分明是待在温度适宜的室内,她却像置身于冰天雪地,浑身的体温骤然下降,肌骨发冷,五脏六腑浸泡在冰霜之中。
她的眼珠,像定格住似的呆滞不动,身躯无意识地颤抖,在顾砚辞怀里瑟瑟发抖,上下两排牙齿“咯咯”作响。
“浅浅?”顾砚辞呼唤她,拍她脸颊,摇晃她,林浅毫无反应。似乎,她的灵魂已离开体魄,空空剩余一具躯壳躺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