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皇子白白在道观中虚度了仅有的六年人生,皇后与太子也在宫中受苦了六年。
圣上对十皇子有愧,对皇后有愧,对太子有愧。
又见太子于课业方面优异,性情稳重,远非废太子所能及,圣上愈发怜爱,竟也默认了太子的臆症,允许其在病症最严重的时候成为十皇子。
当然,病还是要治的,虽然太子觉得自己没病,圣上也不会把太子有病这事放到明面上,但私底下偷偷地治,总是可以。
可惜疑病顽杂,治了十三年,太子的病也没见好,仍然时不时认为自己是十皇子,跑去太乙宫,继续十皇子未竟的清修祈福。
好在太子犯病的时候不多,挨过一阵子便好,不影响处理东宫事务。
前两年,太子领命前往蜀州治水,还因为办事漂亮,而得了圣上的一通嘉奖,言“有子如此,朕心甚慰”。
这些本该是宫闱秘事,不为人所知,但俗话说得好,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十皇子的为国祈福、献祭天下以及太子的臆想之症,都闹出过一阵不小的动静,圣上在这些年也没有断过寻访名医,众人就是想不知道也难。
祝晴出身道观,修习岐黄之术,治病救人无数,曾救下洛阳一对停灵三天的夫妻,誉有神医之名,理所当然地被帝后奉为上宾,成为东宫的常客。
觅瑜自小跟随娘亲学医,虽然没有切实地救过几个人,但自忖水平尚可,她既没有惊世才学,背景出身也不显,除了她的这身医术,帝后还能看中她什么呢?
是故,她道:“爹,他们就是想给太子找个能治病的。”
“太子身份贵重,寻常医者不敢放手诊治,这病又跟了他十几年,一时半会儿弄不清楚。”
“选一名大夫成为他的妻子,既能放手诊治,又可日日察看,岂非一举两得?”
赵得援道:“这些话,赐婚的圣旨里写了吗?”
她一愣,摇摇头。
赵得援继续道:“皇后殿下宣你进宫时,对你说了吗?”
她继续摇头。
赵得援接着道:“宫里派来教导你规矩的礼仪姑姑,透露过口风吗?”
她还是摇头。
赵得援拍案道:“那就是没有!不存在!”
“你给我牢牢地记住,嫁进东宫之后要谨言慎行,别人没说过的话不要说,说过的话也不要说,只能放在心里,知道吗?”
觅瑜乖顺地垂下眼,绵软应声:“是,女儿知道。”
祝晴冷笑:“这就是你给女儿找的好亲事?话不能多说,事不能多做,她是去嫁人的,还是去受罪的?”
赵得援立时矮了一半的气焰:“唉,我这不是、不是为了纱儿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