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重要。”程苏然面无表情。“所以你想干嘛?”“想陈述客观事实,你,李美玲,恶意造谣我被包养,引导舆论网暴我。”两人沉默对视。李美玲有些心虚,移开了目光,嗤笑道:“我造谣?你那些照片是个人都会往那方面想吧?最多是误解,再说了,真有没有误解你谁知道。”她比程苏然矮一点,是浓眉大眼非常有灵气的长相,眼窝深,睫毛很长,圆圆的脸型。大一刚入学时,宿舍四个人,程苏然,李美玲,丁媛,以及另一位已经搬出去的室友沈栀。那会儿大家彼此不熟悉,吃饭上课都一起走。程苏然独来独往惯了,加之要经常出去做兼职,久而久之便又是一个人。丁媛是本地人不常住宿舍,只留个床位,所以大部分时间里沈栀和李美玲关系最好。起初宿舍关系还算融洽,李美玲和沈栀分别加入了学生会的不同部门,每天忙着签到开会和帮老师跑腿,后来不知怎么,两人开始在学生会明争暗斗,势如水火。程苏然早出晚归,一直没察觉宿舍氛围不对。某天傍晚下课,李美玲主动拉着她一起去吃饭,吃完又带她去操场散步聊天,说起自己家庭不幸,读书不易,在学校被昔日好友欺负。昔日好友自然是沈栀。那时程苏然天真单纯,高冷外壳之下是一颗孤独的心,她相信了李美玲,坚定认为沈栀表里不一,做了许多让自己后悔的事。李美玲偷挤沈栀的洗面奶,往沈栀床上倒饼干渣,在沈栀喝的饮料里吐口水……诸如种种。她虽然没有亲手去做,但也是旁观未阻止的“帮凶”。后来偶然与沈栀参加活动,才发现对方并不是李美玲口中那样的人,她崩溃了,又自责又心慌,隔日便向沈栀道歉并坦白了一切。宿舍就此爆发“大战”。再后来,沈栀搬了出去,李美玲恨她倒戈,而她,里外不是人。交朋友是假,拉拢利用是真,她的满腔真诚不过是好骗,换来了算计,愚蠢到被人当枪使,自责至今。她从此与集体隔绝,再也不相信任何人。“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件事的性质,总之事实就是,你造谣我,给我带来了伤害。”程苏然一字一句地说。李美玲脸上写满了不服气,指着她鼻子道:“你偷拍我手机的东西是侵犯隐私!我可以告你!”“哦。”“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懂法?”程苏然冷笑一声,巴掌重重地拍开那只手。“那我也告诉你,造谣诽谤是犯法的。我可以直接报警,警察一样能顺着网线找到你,我根本不用出示手机里拍的东西。另外,我还要起诉你侵害我的名誉权,让你吃官司,到时候事情的影响就不止现在这些了,你会比我更出名。”“说不定你会去坐牢,出来的时候带着案底,日子肯定不好过。”她说这话也心虚。包养是事实,从法律角度来说,李美玲没有诽谤。她只是想以此来震慑对方,而不是真的要走这一步,毕竟,很难保证闹大之后不会影响到姐姐。但如果李美玲不配合,这就是她最后的底牌。不大的房间里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空气瞬间凝结了。李美玲脸色微变,死死盯着她,嘴唇抿着抿着成了一条直线。许久,恨恨出声:“你想怎么样?“那瞬间,程苏然松了口气。幸好管用。“拍露脸视频发帖,公开向我道歉,然后删掉造谣帖。”“那别人骂我怎么办?”“你活该。”“你——”李美玲上前一步。程苏然忍住后退的念头,站住了,腰背挺得笔直,“你发完之后,我会跟帖,就说我们已经私下和解,过段时间再让吧主删帖,这件事就过去了。所有恩怨一笔勾销,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要么公开道歉,要么法庭见,选吧。”一旦公开道歉,李美玲必定被群嘲,有了前科,以后再想针对她也难。有选择的善良才是善良,没有选择的善良叫懦弱。李美玲拧着眉,犹豫了会儿,“怎么录视频?”“你先写好稿子。”“……”下午没课,程苏然去了公司。之前她与摄影师约好拍片时间,一周两次,分三周半拍完。今天是她正式答应做平面模特后第一次拍摄,没有田助理接应,一路畅通无阻。影棚里正热闹,大家在忙准备工作。程苏然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祁言——漂亮的摄影师姐姐。她努力克制着身处人多场合的不适,礼貌与大家打了招呼,径直向祁言走去。没等走近,对方抬起头,看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