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文钱。那你这就跟我去吧,现挤的最新鲜不过。”秋哥儿说道。
“成,秋夫郎你先回去,我回家去拿罐子,一会儿就过去。”杜齐悦说道,放下长袍下摆就往家走去。
杜齐悦回家后找了个干净的罐子,又拿了二十文钱就去了杜大山家。
柳树湾村边上是两座连着的小山包,杜大山家住在山脚不远处,他家屋后头就是牲口棚。杜齐悦到的时候秋哥儿正在挤羊奶,看到他来就招了招手让他站在门口等一下,“杜家爷们,你可别进来,这牲口棚里脏,味道大,你等一下,我挤完这只就给你挤。”
“我知道了,你不用急。”杜齐悦说道,然后默默后退到了门口通风的地方。这牲口棚里虽然被收拾的挺干净,但是羊膻味却还是很浓,夹杂旁边猪圈里发出的臭味儿,猛一闻真是让人恶心的厉害。
秋哥儿抬头看到杜齐悦站的远远的,就知道是牲口棚里的味道熏着他了,便笑道:“杜家爷们,我记着你家也养着羊的吧,怎么不习惯这味道。”
“我家那两头羊还小呢,味道倒是不大。”杜齐悦说道。
“也对,你阿么一直都只养一头母羊的,其余都是小羊羔子,是没啥味道。”秋哥儿说道,想到以前赵么么活着的时候两人关系还是挺好的,就叹了口气说道:“你家以前母羊配种还都是来我家的呢,以后你怕是不养羊了吧?”
“养的,我家牲口棚大着呢,不养空着可惜了。”不过杜齐悦以后肯定不会养太多的羊,虽然羊肉好吃,价格也贵,可是那羊味道又大又吵闹,倒不如多养几头猪合算。
秋哥儿挤完了一只母羊的奶,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到门口接过杜齐悦手里的瓦罐,又坐到了另一只母羊身边,才说道:“你以后养羊上头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我从小就养羊,倒是懂一些东西。”
这秋哥儿原本不是大丰朝的人,他是大丰朝边关一个草原部落里的哥儿。他以前生活的地气候恶劣,生活艰难,只有女人还有强壮漂亮的哥儿才能嫁的出去,像他这样不够强壮又不够漂亮的哥儿很难嫁出去。他家里穷,兄弟又多,父母见他嫁不出去,不愿意一直养着他,就把他卖给了人牙子换了点钱给他几个兄弟结婚用。不过秋哥儿还算是运气好的,因为长的不好看没被卖到那些腌臜地方去,一路跟人牙子来了大湖镇,被杜大山看中买了回来,现在日子也是过得红红火火的。
天气慢慢热起来,羊奶挤出来后放不了多久,杜齐悦回家后就进了厨房开始处理。之前他在镇子上看到卖的那些乳糕做起来其实很容易,牛奶或者羊奶混上面粉蒸熟了就好了,之所以大家都觉得这吃法太贵是因为一般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除奶里头的腥味儿,这对杜齐悦来说却不是难事。
杜齐悦从柜子里找了一些茶叶出来,用纱布包好后放进陶罐里,然后将陶罐放到加了半锅水的大锅里加热。这样子既可以消除奶腥味,还能杀菌,因为隔水煮的,也不会破坏了羊奶里头的营养成分。
羊奶煮好后杜齐悦自己喝了一些,剩下的他拿出茶叶包后晾凉了倒进了锅里,然后加上一些面粉和白糖用小火边加热边搅拌。在杜齐悦的搅拌下奶糊很快就开始变得粘稠起来,等粘稠的差不多搅不动之后他就停止了加热,让羊奶糊自然凝固。
“小悦哥,你做什么好吃的呢,怎么这么香啊!”柳哥儿提着一篮子菜从外头跑进来咋咋呼呼的问道。
“在做乳糕,香吧,等凉一点就切给你吃。”
柳哥儿听了眼睛一下就亮了,他放下篮子走到灶台前面,弯着腰瞪大眼睛低头去看锅里白白的乳糕,一边还使劲抽动着鼻子嗅从锅里升起的热腾腾的奶香气儿,满脸都写着“我很馋”三个字。
“小悦哥,你可真厉害,连这么精细的糕点都会做。这个镇上卖的可贵了呢!”柳哥儿说道,一边趁着杜齐悦不注意偷偷的伸出一根手指在乳糕的边缘压了一下,之后又快速收回来放在嘴边舔了一下。
杜齐悦眼角瞄到柳哥儿的小动作,只当做没有看到,说道:“快点过来帮忙洗菜,时间不早了,再不做饭你爹爹和哥哥就要饿肚子了。”
“哦哦,这就洗。”柳哥儿看了眼乳糕边缘被他按下的一个小小凹陷,有些心虚的应了声。
两人做了一个菜后乳糕就冷却定型了了,杜齐悦就把它切成了均匀的小块后撞到了一只大盘子里,笑着对紧盯着他动作的柳哥儿说道:“别干看着了,快吃吧。”
柳哥儿立刻高兴的伸手抓过一块大大的咬了一口,两个腮帮子鼓鼓的说道:“哇,好香,好吃,真好吃。”
“只能再吃一块,剩下的吃过饭后饿了再吃。”
柳哥儿三两口吃完了手里的乳糕,伸手又拿了一块,一边往嘴里塞一边点着头说道:“嗯嗯,就吃两块,真好吃,难怪这个会卖的这么贵。”
刘么么很快也过来了,同样尝了两块乳糕,乳糕绵软的口感还有甜甜的奶香味都让他赞不绝口。去田里送饭的时候杜齐悦也让柳哥儿为陈有青和虎子带了几块,这两个爷们也觉得乳糕的味道不错,不过他们一直认为软绵绵白乎乎的乳糕更适合哥儿和姑娘们吃。
有了刘么么的话,杜齐悦准备第二天就去醉福楼,所以当天晚上他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适合干活穿的衣服和鞋子。
大丰朝穿衣方面有比较细的规定,爷们在正式的场合都要穿长袍和靴子,身份较高的人长袍下摆需要长到脚面,在腿部右侧开叉,长袍的大衣袖抬手时需要垂到髋部,靴子的底也至少要四寸厚。普通百姓的长袍则短一点,下摆有三个长度,分别是及小腿、及膝、及大腿,为了便于行动,长袍都是两侧开叉到髋部,衣袖的长度根据长袍长度依次是及腰、及胸以及小袖。靴子的底倒是没有特别规定厚度,不过文人一般都穿鞋底两寸厚的靴子,而大部分百姓和好武的人穿的则都是薄底靴。
杜齐悦作为正经的读书人,平日里都是穿长及小腿的长袍和鞋底两寸厚的靴子,这样的装扮肯定是不适合去酒楼厨房干活的。
不过杜齐悦在屋子里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了两套被原主压在箱子底下一两年都没有穿的短衫。好在当初为了便于活动这两套短衫做的都比较大,而杜齐悦由于前段日子的那场病又瘦了许多,所以现在好歹能穿。鞋子则实在是找不到,杜齐悦只好记着明天去醉福楼之前在街上鞋摊子上临时买一双穿穿。
第二天早上杜齐悦和往常一样起床,屋子里却还是黑乎乎的。他揉着眼睛爬起来开窗,便看到外头天气阴沉沉的,厚厚的乌云看起来就像压在屋顶上一样,似乎随时都会下场倾盆大雨。
“这鬼天气!”杜齐悦有些懊恼的骂了一声,这样的天气牛车肯定不会去镇上,要是让他自己走去镇上,那还是算了吧,等他靠着这具身体走到镇上,估计中午都要到了,还干什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