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富金要的就是玉哥儿和铜锁闹一闹,怎么可能会去阻止,便抬了下眼皮子,脚下继续踩着油菜说道:“闹就闹呗,小孩子家家的事情我们大人可不插手!”
“就是,小孩子吵架哪有那人插手的事情。”张桂花跟着说道。
这样子杜小三看了哪有不清楚的,这明摆着杜富金和张桂花是知道的这事的,他在心里呸了一声,说道:“不是这话,你两孩子平白无故的要住进杜齐悦家,实在是没个样子,族长家的白么么看了就让我来找你们。我说你们还是快点过去吧,别把族里头人给招来了,那可不好看!”
“白夫郎怎么会在哪里?”张桂花心里一抖,他和杜富贵前阵子可以说是把族里头的族长并几个族叔家里都跑了一遍,那几个族叔虽然没答应他们的做法,却也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偏偏只有族长杜仁德明确的表示不会赞同他们的想法,现在白么么出来管这事情了,张桂花就担心是杜仁德的授意。
“我哪里知道,你们快点走吧,别在这里杵着了啊!”杜小三挥了下胳膊说道。
杜富金听到白么么的名字也是眉头一皱,他从油菜垛子上跳了下来,对张桂花说道:“你去看看那两孩子,别让人给欺负了,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成,你马上来啊!”张桂花说道,她明白杜富金的意思,他应该是去找那几个比较支持他们的族兄过去帮忙的,她可不能添乱。
杜齐悦的身份不好出头教训两个小孩子,便白么么来对付他们,他自己则站在一边看着,丝毫也没有要开院门的意思。因此玉哥儿和铜锁在杜齐悦家门口闹了个天翻地覆,倒底却都没有进得了院子,两人只能一个更加卖力的哭,一个更加卖力的嚎,也是拼命了。
张桂花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的两个孩子哭闹得不成样子,杜齐悦却依旧一副冷心冷肺的模样,就故意说道:“哎呀哎呀,作孽啊,瞧瞧哭成什么样子了,我们家里住不下,你们两个好好和你们小悦哥说,难不成他会眼看着你们两个弟弟睡野地里头去!”
“杜老大家的,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你们怎么个住不下法了,怎么昨天还住的好好的今天就一下便得住不下了,是房顶塌了还是床塌了啊,如果是这样子我立马去叫村里的爷们们,让他们来帮着收拾床和屋顶。”白么么走到张桂花面前,一脸看不上的样子说道。
“这不是金锁和银锁年纪大了,两人一个屋子里头住不下了。玉哥儿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和铜锁铁锁住一间屋子,小哥儿重要单住才好。正好小悦一个人住,家里也空着,两个孩子就想过来住着陪陪小悦,省的他一个人住空落落的。”张桂花拉起束腰给玉哥儿和铜锁擦了擦满脸的眼泪鼻涕说道。
“陪着住住,两个小孩子能陪出什么来,我看是给小悦找麻烦才对。而且玉哥儿和小悦虽说是堂兄弟,可玉哥儿倒底是个半大的小哥儿,就着住进来算什么事儿。再说了杜老大家的,你说这家里头没房子过来住住,可是你们家孩子一个个在长大,房子又不会变大,我看着你们也不会有银钱再盖几间屋子,你倒是给说说这两孩子要住多久?”白么么拍了拍手背问道。
张桂花被说的哑口无言,呐呐的说道:“一家子亲戚哪里计较的那么清楚。”
“俗话说,亲兄弟还明算账的,更何况你们这还只是堂兄弟,隔着一层呢,不说清楚怎么成。要是被别人说成是你们家想借着孩子的借口霸占小悦家的房子,那可就不好了。”白么么说道。
“我们是好心,怎么就成了霸占别人房子的人了呢!”张桂花瞪大眼睛说道。
“这话怎么说的,你们自家人心里想什么别人可不知道,别人只知道你们住进了小悦的家里。杜老大家的,你可要想想清楚,你们这样做可是要坏了孩子们的名声的。铜锁是爷们倒是没多大关系,可玉哥儿一个小哥儿以后人家怕是不会好找吧,还有金锁和银锁两个,要是被带累了这两年怕是不好说亲的!”白么么说道。
“这怎么会!”张桂花一愣,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现在听白么么这么一说,心里就担心起来,在乡下名声可是非常重要的,特别在快要议亲的那几年,名声的好坏直接可以决定未来嫁娶对象的好坏。
“会不会你自己明白,我劝你趁着现在人还少,马上带着两个孩子回去吧,待在这里成什么样子。”么么说道。
张桂花心里开始犹豫,她眼神不停的看向来路,等着杜富金过来。
白么么很是不耐烦,对张桂花说道:“是我公爹让我来劝你的,你可别不省事,到时候大家难看。”
张桂花还在犹豫,杜富金却跑了过来,赤红着脸对白么么说道:“我们这就带两个孩子回家,桂花,快点,拉着玉哥儿走。”
“当家的,这?”张桂花不解的看着杜富金。
“快啊,愣着干什么!”杜富金吼了一声,臭着脸一把抱起还赖在地上的铜锁就往家里跑。杜富金此时心里满是难堪和愤怒,他之前和族里好几个长辈说好了,那几个老头子当时收了他的礼可是信誓旦旦的点头说会帮忙的,但刚才他去找他们的时候,那几个老头子却装聋作哑,一个也不愿意出面。
杜富金不明白,十里八乡多的是长辈去世由至亲亲戚接手财产的事情,怎么别人这么做了最多就是被别人说几句嘴,而他想要这么做就成了罪不可恕的了。
很多时候贫穷会让人变得冷漠,而金钱会冲淡感情,在乡下为了一点钱财而埋没一点亲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如果杜齐悦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爷们,没有外家帮扶又没有兄弟做助力,和唯一至亲的二伯一家关系也非常冷淡,杜富金这个大伯的以照顾杜齐悦的借口占有杜齐悦的财产还真没有多少人会管。
可是杜齐悦是杜氏一族里仅有的几个书生之一,还是其中最聪明的一个,他未来很有可能考上秀才,甚至是为官做宰,对这样的人有远见的都会有所顾虑。
杜富金一家子的打算不了了之,杜齐悦终于可以安心准备自己的小买卖了。他对这个朝代并不是很熟悉,原主也从未注意过买卖上的事情,就想找个人帮帮忙,但是刘么么正忙着踩油菜抽不出空来,所以杜齐悦只好让柳哥儿帮忙。
知道自己可以去镇上帮忙做买卖,柳哥儿高兴的不得了,简直要手舞足蹈了。刘么么笑着拍了他一巴掌,训斥道:“小哥儿这种模样像什么样子,还不快点给我好好坐好。”
“阿么,很痛啊!”柳哥儿捂着胳膊夸张的叫道。
“我又没有用力气,你痛什么。你可别得意忘形,到时候把钱给算错了。”刘么么斥责道。
“才不会呢,我什么都会算错,但是绝不会算错钱!”柳哥儿嘟着嘴说道。
第二天杜齐悦在早上寅时就起了床,花了一个多时辰做了南瓜饼和琉璃藕饼各一百个的生胚,整齐的装进一个铺了荷叶的大篮子里。为了防止这些面胚黏在一起,杜齐悦每放一层就铺上一层荷叶,最后又在上头盖上了布。然后他把昨天准备好的小板凳、小炉子、小铁锅和油罐头装进一个大竹筐里面背在背后,拎着篮子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