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缘握着他的手,细细摩挲指尖:“你半个月没允我碰你。”
傅倾觞又着了恼:“我什么时候允许你碰过我了!还不是你每次都……”
李修缘连忙去捂他的嘴,赔着笑哄道:“哎呦,宝,这些话留着晚上讲成不?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又不是李云山,不爱受看得见吃不着的委屈。当时他要与花笑寒去三生树,那三生树下是不能说瞎话的呀。我这不趁机过去,让他发个誓,叫他莫打下给你的镇山河的主意,岂不快哉?”
傅倾觞冷声道:“谁要你这么大费周章了?我有南风吐月,自保足矣,哪个还稀罕你的镇山河!”
他顿了顿,才迎着李修缘殷殷目光,嘴唇翕动几下,低低吐出一句:
“……算盘打得倒是挺精。”
☆、原来如此
阿花在家闲了几日,将余下的萝卜一根根吃净了,终于坐不住,硬着头皮拾掇起东西,打算出门赶趟闹子,将手头零碎几捆药材卖了,也好换些吃食来。
阿花正忙,肥羊却偏趁这时候凑来添乱。也不知是饿了还是存心作弄,咬了陈皮还嫌不足,羊脖子一伸,又要去衔地上的甘草。阿花见肥羊嚼了却不咽进肚里,连忙挡开它,轻斥道:“边儿去。可别胡闹。”
肥羊住了口,可身子却直往阿花脚边拱,黏黏糊糊,怎么赶也不走。阿花索性坐在地上,好挑拣着将东西在药箱里分门别类地放好。肥羊窝在他身边,毛绒绒热乎乎的一团,阿花靠着它,竟然也觉出几分久违的安心来。
肥羊虽不再瞎咬,鼻子却在药箱里嗅来嗅去,撞歪几颗连翘,又拱倒几个瓷瓶,拱到约摸四五个,被阿花瞧见,又是揪毛又是掐脸,哄着让它莫胡来。肥羊却不停,只咩咩叫着,鼻尖将小瓷瓶顶得满箱里咕噜咕噜乱滚。
阿花停了手里动作,无奈地瞅着,嘟囔了一句:“我都忘了里头装的是个什么……就这么合你眼缘?”
他伸手一抓,将瓷瓶拿到自己手里,左左右右看了半天,虽不是什么名贵药材,却也让他心里咯噔一下,如同裹了盐巴又放进醋坛子里浸着,酸酸涩涩,颇有些不是滋味。
这几个小瓶原本是李云山揣衣襟里随身带着的,装的都是阿花随手倒腾的粗糙玩意儿,能从跌打损伤一路治到蚊虫叮咬。也不知李云山是有意还是无心,带着满世界晃悠不说,还当宝贝似的藏着,轻易不给人使用。阿花忍不住腹诽道: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难不成是怕用完就不给他做了不成?
阿花心细,临走了还不忘在李云山换洗的衣服里摸索一通,将这几个小瓶寻出来带走。李云山惯常是个粗枝大叶的,也不知发现了没有——可就是发现了又能怎样?气得跳脚么?
阿花一边领着肥羊赶路,一边想着李云山被气得上蹿下跳的模样,心情颇好,脚程也快了些。倒苦了肥羊,只得奋力迈开四蹄,跟在阿花身后哒哒直追。
此时天色方才大亮,人也不多,三三两两的。阿花眼尖,远远看见老陆,便扬声打了个招呼。不想老陆埋头烤串儿,竟是他身边那人听见,抬头扫来一眼。不看不打紧,这一看叫阿花连头发梢儿都僵了,跟叫人点了穴似的戳在原地,手指头都不敢动上一动。
傅倾觞嘴里嚼着羊肉,唇角还泛着点点油星。他眼力不在阿花之下,自然也认出了阿花,却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只对阿花点点头,说:“是你。”
阿花一时语塞,也不知该怎样回他,于是讷讷应道:“是我。”
傅倾觞咬下竹签子上的最后一块肉,用牙折去一点尖儿,便将签子掷来,不是对阿花,却是冲肥羊。肥羊正咬着阿花袖角揪扯,未留神这一下光明正大的偷袭。竹签子插在它厚实的羊毛上,没发出丁点儿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