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轻易便能诱发涎水和口腹之欲的字。
孜然。
烹饪羊肉的灵丹妙药。
傅倾觞在桌上写,李修缘往锅里贴。二人的配合堪称默契无间。
李云山当然不知道满锅里贴的都是孜然,否则也不会老老实实像一朵香菇似的顶着锅盖,而早该吓得从锅里跳出来。
老实人对危险的察觉总会更缓慢,更迟钝。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坐以待毙。
李修缘开始往锅里倒水的时候,李云山终于觉出一丝微妙的不对劲。
他倒不怕淹死在锅里,只怕打湿花笑寒钟爱的这条红绿大花被单。
李云山向来不说无用的话。
他开始动手除去身上这方唯一可以蔽体的布料。
然后小心翼翼地抖平折好,放在头顶的锅盖上。
若是忽略掉那个死沉的锅盖,李云山的神情几乎闲适得像是在浴池泡澡。
他甚至在李修缘与傅倾觞沉默的注视下,十分自然地掬起一捧锅里的水,搓掉了脖颈处的黑泥。
李云山中肯地评价道:“水不够热。”
他已然忘记自己身处一口铁锅。
李修缘道:“这无所谓。”
李云山却坚持道:“这样对身体不好。”
哪怕天气再热,花笑寒也不会让他用冷水洗澡。这是规矩。李云山不愿坏了这个规矩。
李修缘从怀里摸出一叠灵符,捏在手上冲他晃了晃,宽慰道:“一会儿就不凉。”
李云山尚未辨出那是什么符,绕到他身后的傅倾觞便已接话道:“生火之后,水就会变得很热。”
他似是良心发现,替李云山取下锅盖,连同被单一道安置在地上。
水本来不是汤。当加热后的水煮熟了里头泡的东西时,水也就变成了汤。
花笑寒时常抱怨李云山不会说讨人欢心的软话。李云山便想在见到他之前仔细研习一番。
于是他干巴巴地夸赞道:“那你煲汤的技术很不错。若想切磋,提前三天知会一声,咱们……”
话音戛然而止。
一个昏迷的人自然无法说完未尽的话。
傅倾觞右手握着墨颠,左手却拎着一条拗断的板凳腿。
也许李云山的后脑会鼓起一个很大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