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撞到墙发出一声重响,姜蒙秋站在门外气喘吁吁,屋里的灯略有些晃眼。坐在电视机前的中年夫妇看都没看他一眼,专注盯着电视机,仿佛里面的东西很精彩。这个点还不睡觉,大概是在等他。姜蒙秋深呼吸几口,关上门换上鞋,立马进了房间。推开门的那一刻,他彻底傻眼。地上全是他整理好的衣服,桌上的那堆书被撕得东一块西一块的,还有几本扔在了垃圾筒。他在地上那堆衣服里看到了自己被撕掉了的录取通知书。零零碎碎。“哥。”门口突然探出一个头,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看着他,再看看满地的狼藉,顿了一下,说:“我跟你一起整。”姜蒙秋摇摇头,正想关门,却见少年脸上有个一清晰的巴掌印。少年眼眶还红着,半个胳膊上还有又青又紫的淤痕。姜蒙秋愣了一下,避开少年的伤口把他拉进来,问:“他们打你了?”这少年是他弟弟姜蒙衣。姜蒙衣原本已经把眼泪逼下去,这会儿听他哥问他,鼻子又酸了,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对不起哥,我刚才拦不住,我打不过他。”姜蒙衣抓着他哥的衣服,哽咽着说完这些,却发现他哥的手在抖。“哥?”他哥把他拉到一边,从桌底的纸箱里翻出了一个小药箱,沉默着给他上药。他给姜蒙衣上药的手在抖,上完药后张了张嘴,像是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只说了声谢谢。姜蒙秋把他送了出去,把门反锁,自己整理起了房间。门被敲响了好几次,姜蒙衣一直没走,想要进来帮他整理,但就是开不了门。过了很久,门外终于没了动静。姜蒙秋收拾东西的手垂了下来,他疲惫地瘫坐在地上,看着这一时半会儿收拾不好的房间,头埋进了膝盖里。过了一会儿,微小的哽咽声在房间里响起。又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红着眼眶把散在各个地方的录取通知书残片收拢起来,却发现少了一块。他慌了神,却强迫自己镇定,在一堆衣服里翻翻找找,就是找不到剩下的一块。一定是因为太乱了找不到,把衣服整完应该就能找到了。他把那些残片放好,捡起了地上那些衣服,一件一件地翻找,然后叠好,等房间都整理好了,还是找不到。他抓着小台灯。也许是因为心慌,或是烦躁。他手有点抖,小台灯一个没拿稳掉了下去,正好碰到门板发出一声轻响。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他爸的吼声:“你他妈要死吗?”听见这声,他脑袋嗡了一下。所有情绪瞬间爆发。他开门出去,对着他爸就是一拳。坐在沙发上的夫妇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见他抄起了一旁的花瓶才回过神。他爸避开花瓶,反手就是一巴掌:“疯了就吃药,怎么还不死啊你!”说完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他疼得捂住肚子,手里的花瓶拿不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碎掉了。他爸突然扯住他的头发把他摁在地上:“你能了啊,敢拿花瓶砸我和你妈,好的不学学坏的。”他爸一只脚踩在了他背上,另一只脚发了狠地踢他,他喉中忽然漫上了一股甜腥味。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咬牙翻了个身,直接抓住他爸的手一扯,跟他在地上扭打。他母亲在一旁想拉开他们两个,却无从下手。房间里的姜蒙衣听见声响开了门,就见他哥和他爸在地上扭打,场面一度乱了套。“哥!”姜蒙秋见他爸掐住了他哥的脖子,他哥脸憋得通红,他心下害怕,直接报了警。他哥看起来真的快断气了,但他爸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于是他冲了出去,抓了地上的花瓶碎片冲他爸砸。一行血迹流了下来,他爸摸了一下脸上突然出现的伤口,阴恻恻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放开了他哥,朝他走过来。姜蒙衣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步步后退。他哥在后面把他爸扣下来,反将他摁在了地上,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凭什么撕我录取通知书?凭什么?!”说完突然大吼:“我什么都自己担了还想怎样?!要我死吗?!”他吼完不解气,还想把他爸的头往地上砸,他母亲急忙过来拦住:“他是你爸!你疯了吗?!”“我是你们儿子吗?!你们有把我当成人看吗?!他有把我当成儿子看吗?!!!”所有声音都停止了。他母亲愣愣地看着他,忽然冲他吼:“你今天发什么疯?去打几天工翅膀硬了是吗?!有本事你以后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