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怒不可遏,从他手中挣扎了出来,正想给他一巴掌,却突然听到门被敲响。一道声音透过门闷闷地传进来:“警察,开门。”所有人都停了动作,静默一阵。他爸突然瞪了他一眼,朝他妈使了个眼色。姜蒙秋和他爸在原地谁也不让谁,空气中仿佛烧着烈火。他母亲开门,两位警察走进来,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说:“接到周围人的举报,这里有人打架斗殴。怎么回事?”他爸说:“没有,就是教育一下孩子而已,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出来就拿花瓶砸我和他妈,越来越不懂事了。”姜蒙秋气得发抖,忍无可忍地吼出来:“是你们撕了我的通知书!”他爸立刻反驳:“你看到我们撕了?你怎么不说是姜蒙衣呢?你们两个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又是这样。在人前永远是苦情父母的样。两位警察可能是解决了很多类似的头疼问题,没有轻易下结论,问姜蒙秋:“孩子,你说说看。”大型社死现场姜蒙秋本来有很多话要说,但警察这么一问,他又忽然像个哑巴一样开不了口。张嘴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两个警察等了一阵,没等到什么。看姜蒙秋煞白着脸,以为是姜蒙秋紧张,于是转向夫妇俩:“怎么回事?你们说。”他爸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没什么,就是教育孩子而已,真没什么。”他爸说完,他妈也在一旁附和。“只是教育?”两位警察明显是知道点什么,并不相信他们的说辞。“有人提供了殴打证据,请你们跟我们走一趟,顺便检查一下你们孩子的身体,看看哪里受了伤。”差不多早上七点的时候,姜蒙秋终于回到家。他一晚没睡,浑身疲惫。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双眼布满血丝,眼底有一抹黑。脖子上的勒痕也很明显。姜蒙秋捧了把凉水泼上脸,瞬间清醒了不少。正对卫生间的是姜蒙衣的卧室,这会儿大概是听到动静,门被打开来,一颗脑袋探出。“哥。”姜蒙衣把门拉开,左看右看不见他爸妈,这才放下心,问姜蒙秋:“哥,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这里的他们指的是他爸妈。“我没事,放心。”姜蒙衣点点头:“那就好。”他在原地扭捏一阵,像是有什么话要说。“怎么了?”姜蒙秋见他不出声也不离开,于是主动开口问。原本姜蒙衣的手是背在身后的,这会儿拿出了一张蓝白的硬纸,对姜蒙秋说:“哥,我帮你把通知书粘好了,就是”就是有点丑。摊在姜蒙衣手掌心的是一张满是裂痕的录取通知书,裂口处粘着透明胶,中间还少了一块。姜蒙衣挠挠头:“我看到桌上的那些碎片堆在那里,就找东西粘上了,中间那块我找不到,也不敢翻你东西,所以就”姜蒙秋不知道该说什么,杵在原地良久才接了过来。他拇指缓缓摩挲着上面的透明胶,低声道了句谢谢。这声谢谢里含了一点哽咽,姜蒙衣忍不住抬头去看他哥,他哥眼眶多了点亮晶晶的东西,鼻子也红红的。他默默从旁边抽了几张纸递给他哥,他哥接下后拍拍他肩膀,声音有点抖。“好好读书。”他愣愣地看着他哥,对方已经把眼泪逼回去了。“他们这几天回不来,你在家好好的,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姜蒙秋说完,正想转回房间收拾东西去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住了。“昨晚是你报的警吗?”姜蒙秋不觉得是周围邻居报的。虽然这房子确实隔音不好,但几十年下来,从来没人报过警。这些邻居大多看热闹不嫌事大,就算是深夜,也巴不得他们再吵得猛一点。姜蒙衣点点头:“我打不过,所以就这样了。”姜蒙秋笑了笑:“做得好。”他转回房间,发现自己放在床上的各种衣服和生活用品不见了,旁边一个行李箱好好的立在那里。姜蒙衣在他身后,声音小小的:“哥,我帮你整理好了。”姜蒙秋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拉住姜蒙衣,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弟弟要是真的捅了什么篓子,他这个当哥哥的肯定不能不管。他弟声音小小的:“哥,我不想住这里。”姜蒙秋垂眸,半晌不知道怎么答。他也不想住这里。从小到大,不是打就是骂。关心什么的,那都是别人家的。他们父母甚至不如陌生人会关心人。除去这层血缘关系,他们和父母就是欠债人和债主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