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叡脸皮极厚,他自我安慰,好歹是怀袖亲手写的信,起码有一半算是写给他的,一并把信装进了匣子里。
怀袖给他写过的信,他都仔细放着,那封沾血的香笺更是缝在香囊里一直带在身上许多年。
怀袖离京以后,他把这些东西都放着,不敢拿出来,担心自己睹物思人。
这回倒是找着理由可以光明正大地拿出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藏这些纸条,以前他还是个皇子时,他就舍不得毁了,大概是因为怀袖鲜少主动给他写。当时若是被抓到,他少不得落个与宫女私相授受的责骂,但他还是留着。
怀袖不知道他偷偷藏着这许多信,他那时还曾有过一个念头,要是被养母发现了,不如顺势把怀袖要过来伺候自己。偷情这档子事,想要一直瞒得严严实实很难,但想要被发现那太简单了。
他养母那个人,就想看到他卑贱,所以才故意给他谈糟糕的婚事。
若他讨要怀袖当侍妾,她必会同意,觉得他就配得上这等人。他那会儿哪受得了这个气?想来想去便作罢了。
对年少时的他来说,怀袖在皇后身边、在尚宫局做他的内应可比只做他的一个宠姬要有价值多了。
遂作罢。
萧叡从中找出一封,看一眼,甚至记得是哪年哪日怀袖送他的。
他们俩之间互相传信不容易,怀袖若有事要找他,那日便会穿一双鞋尖绣了蓝色莲花的鞋子。使得他每次一见到怀袖,就立即低头去看她的脚。
怀袖也不写落款,纸上就几个字:三日,子时,老地方。
她以前的字和现在的字也不同,现在的笔锋更圆润一些,以前则锐利。萧叡翻看起来,竟觉得有几分好笑。
不知怎的,萧叡突然想到,要是当年他就娶了怀袖呢?
荒唐是很荒唐,可是,好像也不是完全做不到吧。
反正父皇和母后都不在意他的婚事,假如他折腾一番,去求父皇,非要娶皇后,说不定能娶到吧?一来就是正妃是难,但是侧妃应该可以,再不济也是个侍妾,然后怀袖给他生了孩子,就可以封侧妃,若是生了儿子,他就给怀袖请封正妃也不是不行吧?
倘若在他登基之前,怀袖就是他的妃子,那顺理成章就可以当他的皇贵妃,甚至是皇后了。
萧叡被自己这个荒谬的念头吓了一跳。
他在想什么呢?他不是心心念念想找个贵女作正妻吗?他曾见过太子大哥跟太子妃的婚礼,太子妃系出名门,是位大家闺秀。另几位皇子的正妃也是世家嫡女。
他瞧着眼红,就想要一个不比他们差的。
可有什么用呢?还不是都死了。
萧叡摇了摇头,遏制住莫名的懊悔。
假如他十六岁时强行求娶了怀袖,兴许他们俩早死了,运气好说不定能葬在一块儿呢。
从怀袖跟他说“凭什么”,让他也心生不平之火,想要争夺皇位那一刻起,一切就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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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城近来茶余饭后的谈资颇多。
前些日子,横行霸道多时的地头蛇赖老四竟然被官府拘捕问罪,人人引以为奇,还在猜那个小寡妇是个什么来历,没两日官府上下被清理一遍,小小的赖老四便不显眼了,反倒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大抵是神仙斗法,拿他作筏子。
开胭脂铺子的小寡妇实在运气好,才被欺负,正好就赶上赖老四倒霉,免了一通麻烦。这做生意,运气最重要。
其实不过是萧叡说了一句:“一个地痞欺负人被拘竟然会是一件稀奇事,看来这临安不大干净,是时候该扫扫了。”
于是从上到下被清理一遍。
怀袖这头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