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讲一下我吧。”
“我十六岁以前,是个特别叛逆的人,脾气很不好,也没什么朋友,刚进校的时候和班上一个男生吵了一架,后来整个班上的男生都看不惯我,”他有些费力地回忆着,“后来我才知道,那个男生的爸爸是市政局局长,家里很有背景。”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只有寇宁愿意和我说话,我当时真的挺感动的,把他当作最好的哥们,他偶尔会帮我一下,但很多时候我还是落单。”
“那学期有一场雨特别大,我做完卫生,整栋楼几乎没剩什么人,等我拿了拖把去厕所,被那群人理所当然堵在了厕所。”
“我和他们打了一架,”俞暗想到那个场景,有些尴尬地笑了下,“好吧,其实是我被单方面揍了一顿,最后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我。”
“满头脏水,恶心得我自己都想吐,身上像散了架一样,我当时以为自己快死了。”
俞暗停顿片刻,而后才接着说道:
“但是没多久,有人也拿着拖把走了进来,看见我以后愣了一会儿,然后把我拉起来,问我要不要去医院。”
“我说我不用,”俞暗笑了笑,“我当时特别狼狈,头都不敢抬,只觉得那个人的声音特别好听,他带着我去洗手,然后突然就走了。”
“我以为他不会回来了,但没过多久,我听见他跑进来的声音,递给我一块毛巾,让我擦一下。”
俞暗很难忘记那个时候傅边流对他说的每一句话,他甚至记得当时自己当时迟疑的停顿。
傅边流以为他是嫌弃,于是淡声补充道:
“新的,我没用过。”
俞暗沉默了一会儿,把毛巾盖在了头上,很慢地擦着,他刚才把整个脑袋伸到水龙头下,劈头盖脸冲了一遍,现在头发还在不住滴水。
面前的人没再说话,他拿一边的拖把放进水池里,俞暗缓慢地擦着头发,眼睛透过长长的发梢打量他。
他其实并没有看清男生的长相,头昏脑胀,浑身疼得要命,俞暗只是觉得门口的光有些太亮了,照得男生整个人都仿佛在发光。
可外面明明还下着暴雨。
时间在雨声中流逝,外面有男生的声音响起,吼了声:
“傅边流,走了!”
俞暗看着男生把洗干净的拖把放到一边,不慌不忙地迈步走出去,然后声音不大地回了句:
“来了,别催。”
他并没有和俞暗道别,这似乎只是个插曲,无足挂齿的小事。
门外轰隆一声,电闪雷鸣,俞暗麻木地重复着擦拭的动作,能闻到毛巾上的加州桂的香味。
他当时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似地念了遍傅边流的名字。
傅边流。
原来你叫傅边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