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持盘击之,有金石之音,清脆响亮,似山间流水,月下行路,又如万谷空鸣,婉转幽怨。到了末声,听得人怅然若失,仿佛落花之后,冬日别离,孤寂萧条。
直到最后一声消散在耳边,众人还未反应过来。
“好一个玲珑剔透万般好,类雪似银月光来。”昌王站起身来,拍掌三声:“这月光十二件,当得上这次百瓷展的第一名。”
昌王此言一出,全场顿时也爆发出浓烈的喝彩声。
唐念锦长松一口气,朝台下的陆宴看了一眼,眼里盈满了笑意。
那一瞬间,她仿佛有些明白了当日陆宴的感受。
站在台上接受众人羡艳的目光固然很开心,但如果没有那一个与自己分享的人,再大的快乐也只会变成心里的空落。
她像昌王行了礼,在退下台,坐回了位置上。
叶令荨第一个贴了上来,摇着她的手臂,兴奋道:“太厉害了!我都听傻了!”
唐念锦轻声嘘了一下:“待会在和你说。”
沈盛也祝贺了一声:“即便是先前越家的观音像,昌王也只是略赞几句。看来陆家这次已经将第一揽入名下了。”
唐念锦一下来就被好友花式夸奖,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这都是陆宴烧出来的,我就是随便敲敲。”
陆宴垂下眼眸,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
唐念锦微微朝他靠近了些,低声夸他:“我在台上看到这几件白釉,真的觉得好美。”
小姑娘挨得近,身上好闻的味道淡淡的,像若隐若现的花香。如同她整个人一般,娇弱却不脆弱,迎着风,也能向世人展示自己的精彩。
他也低声道:“是很美。”
“对吧,没有白费你这段日子的辛苦。”唐念锦笑道。
陆宴却又重复了一遍:“是很美,你敲出的声音很美。”
唐念锦猝不及防被反夸了一顿,先是一愣,面上随即泛起红晕。
好奇怪,先前叶令荨和沈盛夸她,她心中只有受之有愧的心思。可陆宴就这么两句话,说的她心里好像猫抓一样。
——
越娇儿咬着唇,看着那边唐念锦和陆宴挨得近了,两人侧身低语的样子,不禁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陆家说不定真的掌握了这种白釉的烧制方法,能拿出十二件来绝非不是意外。”越父未察觉到女儿的心思,只道:“你一定要表现出我们越家的诚意,若是不能将陆家的白釉拿下,我们越家的白瓷生意一定会受到剧烈冲击。”
想了想,他又连声道:“罢了罢了,我亲自去!”
越娇儿却还再担忧,先前自己给陆宴留下的印象并不好,这次只能寄希望于两家的合作了。
都是柳集那个跟屁虫!
她恨恨地看了一眼柳集,发现对方也正被自家兄长数落。
“现在好了,全场第一个得罪陆家的就是我们!”柳景也改变了态度,想到先前柳集说的话,真恨不得把他嘴封上,又后悔带他来了彭城:“回去之后你给我闭门三个月,好好学一学该学的东西!”
“大哥!我——”柳集面露不悦,嘟囔道:“谁知道他们家能拿出这样的好东西,我又不是先知。”
“和你说了多少遍,不要轻易得罪人,出门在外,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用得上人家。”柳景气道:“这下好了,全北地的人都有机会和陆家合作,你——罢了!我到时候带着你亲自去道歉。你最好给我好好地表现,要是再搞砸了,我就将此事回报给家里。”
柳集想到自家父亲的严厉程度,若不是他身体不好,也不会让大哥早日当了家主。可即便如此,柳父也极其严厉,若是被他知道自己搞砸了彭城的事,恐怕就不是禁足三个月这么简单了。
“去去去,我肯定好好和他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