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至文怎么说也是一县知事,以往徐氏还指挥着唐念锦做不少家里的活儿,可前段日子她不在唐家,如今虽然回来了,却成了暂且得罪不得的香饽饽。徐氏便找了几个伺候的丫头,和两个家仆干活。
“四娘子,外面来了人,说是找沈郎君的。”
唐念锦抬头瞧沈盛,见对方面露无奈之色,问了几句,才知道这几日京中沈家来了人,要催他回去。
“我爹一心想让我参加科举,入仕途,我这次来彭城前,和家里闹了一场。”他解释道。
唐念锦有些意外,虽然早知他出身不低,但却想不出这人和家里硬抗,一意孤行的样子。
“我这几日朝师妹这处走动的多,也是想躲一躲。待下个月来人回去了,便也落得清净。”沈盛与她一同出了书房,到了堂屋,“这也被追上门来,给师妹添麻烦了。”
唐念锦笑了笑,“第一次见你这样窘迫。”
来人是个中年男子,模样像个常年管事的,见沈盛进了堂屋,便站起身来。
沈盛喊了声康叔,两人互聊了几句,才知原来京城传来消息,要他早日回去。康叔今日不得已追到唐家的门前来,就是想再劝劝沈盛。
“夫人信中多次挂念你,这个寒冬又染了风寒,大病初愈,身子虚弱。”康叔自小看着沈盛长大,知道这孩子看着温和随性,实则一旦有自己认定的事,谁也劝不回来。倒真是完全遗传了沈父的性子,可父子两都是这个性,遇着有分歧的事,必然是谁也不肯低头。
沈盛自小聪颖,过目不忘,读书一点就透,教书的先生连赞他是未来国之栋梁。谁想结果却是一头扎进了那笔墨之中,得知沈盛在彭城开了间墨斋,沈父气的好几日都黑着脸,浑身冒冷气。
沈母看着心疼,正巧康叔来北边办事,便让他顺便过来瞧瞧沈盛。
也想再劝劝,让他回家。
沈盛自然拒绝,但他也挂念母亲:“康叔,你既明日才动身,且待我今日去买置些东西,麻烦您带回给家里。”
康叔见他坚持,叹了气,只好妥协道:“也只能如此了。你若是何时想回去了,家里随时欢迎。”
沈盛送走康叔,正好上街买些东西。唐念锦早想上街去瞧瞧彭城的店铺,一来是好奇,二来经商做事,也得多了解些当地的情况。
她还惦记着回去抱陆宴的金大腿,自然要将自家能力多提升一些。
“也好,我平日里常与字画笔砚作伴,不会挑买东西。劳烦师妹陪我走这一趟,替我娘选个礼物。”能有人出出主意,沈盛自然欢迎。
唐念锦想着难得上街,便换了身衣裳,这套衣物大约是她衣箱里最好的一套,往年都是特别的日子才拿出来穿。
沈盛在门前等她,见小姑娘梳了个活泼可爱的发髻,与她说笑了几句,两人便出了门。
……
接近午时,彭城外城门口没有多少行人。一个穿着守卫的衣饰的高大男子,正从城门上下来,手里的□□转了几圈,活动着手脚。
他剑眉入鬓,五官周正,动作流畅,点了几个偷懒的士兵,要上城墙去巡逻。
“绕哥,这大中午的,兄弟们睡个午觉不容易。”被他抓到的小兵哭丧着脸,“再说了,这地方也没什么可巡逻的,来来回回不就那么几个人吗?”
绕晨没说话,只冷冷看了他一眼。
那小兵打了个冷战:“开玩笑,我开玩笑呢!绕哥您先请。”
小兵走到后面,见那张三狗也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便靠上去低声道:“自打他来了外城门,咱们就没歇过一天。又没人盯着,你说他那么卖力作甚!”
张三狗嘿嘿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姓绕的是汾州人!”
“汾州怎么了?比咱们慈州还更远更偏僻呢!”
“你忘了十多年前,北方的蛮子入侵,烧杀劫掠,屠了汾州好几座城吗?那姓绕的就是从汾州逃难过来的,被蛮子吓破了胆,草木皆兵!”张三狗侧目看了眼绕晨,压低声音:“怕不是以为这里还是汾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