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轻声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去买的?”
陆宴眨眨眼,疑惑地看着她,眼底涌上一片倦色,好似下一刻就会睡过去。
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红,他轻轻嗯了一声,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将钗子拿出来,抬手想插在她的发上。
她发头发还未干,发尖低着水,又散着发,插了几次也不稳当。反而牵动少年身上的伤口,惹得他连连皱眉。
唐念锦见他着急的样子,噗嗤笑了起来,伸手拦下他的手,拿起簪子,随便挽了湿发,简单插了上去。
湿发盘起虽然有些不舒服,可她却一点都不在意。
陆宴满意了,渐渐合上眼。嘴角轻轻弯起,又低头靠在她肩上,伸手轻轻抱着她。
“好看。”他嗫嚅着说。
唐念锦感受到他的气息,少年原本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偶尔在她脖颈处轻轻蹭着,他的头发也沾着雨水,贴在肌肤处冷冷的,可他的脸颊却异常灼热。
她无奈地等他靠着,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推他道:“你等等……”
陆宴:“……嗯?”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疲惫和松懈,尾音上翘,仿佛在梦里睡的正好。
她停了停,声音像蚊子一样:“你先把衣服穿上。”
见他没有动静,忍不住道:“一会着凉。”
陆宴还是这样靠着她,一只手环着她的腰,听见他呼吸浅浅,没了动静,她才叹了口气,伸手扶起他的头,想让他靠起来,方便替他他穿衣。
谁知手才碰到他的额头,便感觉到一阵灼热。
少年的脸红的异常,体温也很高。
果然是发烧了。
外面还在下着小雨,夜间很难视物。即便是看得见,她也分不清哪些药草,对于伤寒有用。
目光落在旁边的酒坛上,想起酒精擦拭过身体后可以降温,唐念锦便一手撑着陆宴,一手将酒坛拿了过来,用先前的衣料蘸了蘸酒精,轻轻的擦过他的脸颊。
陆宴的五官生得好看,如今隔的近,他灼热的呼吸近在眼前,轻颤的睫毛,高挺的鼻梁,透出少年的坚毅和俊逸来。
擦掉脸上的血污,又避开伤口,在手臂上轻轻滑下,扶起少年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掌心轻轻擦拭。
他睫毛动了动,双手无意识地抓住她的双手。
唐念锦轻轻板开手指,又被他抓了回去。只能任由他抓着一只手,另一只腾出来,慢慢擦过他的腹部和腿部。
最后,才将外衣给他穿上。
她只穿着里衣,衣衫单薄,夜深风寒,洞口灌进来的风有些凉,但靠在陆宴身边,支撑着他的身子,感受着少年灼热的体温,反倒不觉得冷了。
擦完身子,见他额头的温度降了一些下来,脸上异色的红晕消散几分,唐念锦才松懈下来。
一瞬间,疲惫带着困意涌上心头。她想就这么睡了,可火堆不能灭,只能睡一时,醒一时,好几次火差点灭了。
加了柴,听柴火噼啪的响声,将剩下的衣物取下来盖着自己和陆宴,她才蜷缩成一团,靠着陆宴沉沉睡过去了。
她原本想看着火,又怕蛮人回到这地方来采白土,一夜睡的都不踏实。
俗话说的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蛮人们现在手忙脚乱,必然顾不上白土的采集,就算派人来找他们,也不会想到他们就躲在蛮人自己开辟的山洞里。
后来睡着睡着,她却觉得背后坚硬的山壁忽然变得柔软,自己好像回到了温软的棉被里。
又暖和,又柔软。
这一觉睡下去,就很久都未醒过来。
等她在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有些暗,面面是一堆燃尽了的火堆,山洞里除了她自己以外空无一人。
她忽然弯腰,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到山洞口停了停,从这里可以清晰看到脚下一片雨后山林的景色。
头顶的乌云似乎正慢慢离开山谷,远处从云间漏下的阳光打在树梢。
耳边时不时响起雨后山林里的鸟鸣声,显得整个山谷幽暗又空寂。
她不敢大声喊陆宴的名字,怕引来蛮人。可心里还是有抑制不住的慌乱,陆宴昨晚的高烧不知道有没有完全消退,即便是退了烧,又有伤在身,他能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