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外大雨如注,他只觉自家浑身发冷。
“你说什么?这是谁家的新娘子?”听到轿夫的话,叶令荨猛然抓起他的衣领:“你们不是要进山吗?!”
“什么进山啊?我们是要进城!哎哟我的姑奶奶,若不是突遇变天,雨下得大了,我们才在此处歇息一会儿。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另一旁的一个婆子哀声道:“该不会是来抢亲……”
“轿子里不是唐姐姐……难道他们已经进山了?!”叶令荨看了看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势,“现在雨太大,我们贸然进山,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山寨的位置,就算找到了,你根本没办法把她救回来。我已经让人回去求援,天一黑进山更危险了,还是等明天一早,我们再……”
“一路上我会给你留下记号,”她还会说完,便看见少年将草帽戴回了头上,帽檐下一双眼睛漆黑阴沉,透着翻滚的暗浪。
陆宴出了亭子,直接抢了叶令荨放在一旁的马,翻身上去,狠狠抽了一马鞭,整个人便驾着快马冲进了雨幕中。
“陆宴!”叶令荨见拦不住他,只能狠狠跺了跺脚:“你这是去送死!”
除去滚雷以外,天空也偶尔闪过几道苍白的闪电,瞬间照亮了阴暗恐怖的森林,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让人无法辨别方向。
一人一马从林间飞速驰过,再大的雨也不能阻碍他们半分。
叶令荨的这匹马是好马,但即便是再好的马儿也需要在合适的地方才能发挥它的潜力,过了隘口后不久,再往前便要进入盘曲狭窄的山路,不能再骑马了。
一路上的马蹄印就是最好的记号,况且马儿记路,也可以带人来这儿,即便是痕迹被雨冲刷走了,也能靠马儿带路。
到了此处,陆宴只在一些地方留下寻常走镖人常用的记号,便顺着路上的痕迹往上坡走。
绑走唐念锦的蛮人人数不少,走过的地方也有断枝脚印,虽然下着大雨,视线黯淡,但他依旧努力辨别着每一处的痕迹,向未知的黑暗深处走去。
心脏砰砰跳的极快,里面似乎隐藏着一种叫做恐惧的东西,但他一时也分不清,这到底是自己的恐惧,还是来自另一个人孤立无援的无助。
陆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马上找到她!
——
一个时辰前。
“好端端的轿子哪来的什么诅咒!”壮汉呸了一声:“你该不会是想耍什么花样吧?”
唐念锦低下头,身子微微发抖,声音中带着点哭腔:“我可不想死,如果真要坐上这个轿子,你们不如现在就把我杀了吧!”
壮汉还想说什么,却听他的同伴附和道:“这两个婆子状况的确像是中了邪,难道真的是……”
“三哥,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对啊,对啊,要不然我们换顶轿子再走?”
“换你娘个屁!”壮汉转身就给旁边的人甩了一巴掌:“现在去找轿子,你难道要去坟地里给我挖一顶出来吗?”
“不坐轿子可以,我们直接走上山!”这群蛮人先前出门的时候便看过天色,已经知晓今日晚间会有雨,每个人便都带了蓑衣和蓑帽。
那两个婆子意识还未恢复清醒,靠几个人搀扶着走。而剩下的人全都围在唐念锦面前周围,将她看护的严严实实。
她捏了捏袖里的簪子,打量着一下身边的情况。
这个样子根本没办法逃出去,只能静观其变。
虽然大山深处险恶,但这群蛮人却轻车熟路,这条进山出山的路不知走了多少次。即便外面下着雨,天色又暗,一群人也很快进了山里。
唐念锦越走,心中越担忧。她虽然记下了这些道路,但山路崎岖蜿蜒多变,有些地方即便是她这样的好记性也记不太清。到时就算逃了出来,在这里也跑不过那些蛮人。他们比她更熟悉地形。
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脚下踩着的从泥土变成了岩石块。
丘依寨就修建在一处险地,寨子后方是悬崖峭壁,深不见底,前面则是陡峭的斜坡,到处是怪石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