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认为自家手脚做得干净,一般人绝看不出什么大问题,但这东西还是能糊弄过去最好。
唐念锦见他推托,也是心中冷笑,但她也好奇起来,想看陆宴会如何解决。
“陈财办事不力,令陆家遭受了巨大的损失,这笔账我自会与他清算。”陆宴看了账房一眼。
明明只是一个年少的富家少爷,这一眼却让账房觉得心中发毛,似乎只这一眼,陆宴便已将他看得透彻。
“甲庄是陆家下面最重要的分庄之一,每年贡献的收入也不少。”陆宴继续道,“这其中,除却工匠技术之外,也离不开一些人。”
“如今陆家到了关键时刻,该清算的自然要摆到明面上来。”
他这几句话说得轻巧,也不带任何情绪,却反倒令账房感到一种无形的威压。
侯杜也不耐烦道:“让你拿就拿过来,废什么话!”
“是是是,”账房赔笑道,“小陆爷,您随我进来吧,这所有的账本都在里间放着。”
说罢,便上前引路,带着三人进了里间,自己走到柜子旁翻了翻将近几个月的账本,取出放在桌上,“小陆爷,您看着,就是您要的账本。”
陆宴走上前,拿着账本随手翻了几页,唐念锦可看得出,他的确是随便翻的。
因他看着书页时间并不长久,随便翻了几页又换下一本。且每次翻开的地方也都是随便打开,翻到何处便看何处。
账房见他看书的时间不长,心中便也放心几分,他做的账目,哪怕是内行,想要找出这账上的毛病也得端着不少账目和资料,细细比对上几个时辰才行。
这陆宴不过随手翻了这么几下,原来是自己高估对方了。
“小陆爷,如何?”他松了口气,又问了一句。
“我倒真有几个问题想问问。”陆宴转过头看着他。
“九月初十,自张家镇进瓷石四千斤,合一万二千四百文。”他未看账本,却说的一字不差。
账房接道:“这张家镇的瓷石质量极好,自然是……”
陆宴却打断他:“张家镇去岁九月因山洪大水,毁了整个镇子,不知从何来的瓷石?”
“这……”这不过是他奉陈财之命在账本上做的假账,以此贪占陆家的家产,如今被陆宴拆穿,他如何能答得上来?
只是没想到小陆爷消息倒灵通的很,那张家镇洪水的事连他都未曾注意过。
“十月初八,青山沟进松木三千斤,合十万八千九百文。”陆宴又道:“青山沟的松木是整个慈州品质最低的,这价格?”
“我也不知,大概……大概是那进货的人没谈好吧……”账房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十月十三,甲庄出窑成品三百件……”
“十一月初四,自吴家镇进瓷石一千斤……”
陆宴每说一句话,账房的脸就白一分,到最后,只能扶着旁边的架子,颤颤巍巍道:“这,这……”
这小陆爷,是谁说他不学无束,对陆家生意好不上心!分明是把慈州的家家户户,并陆家所有分庄的窑洞产量,都记得一清二楚!
“现在,还是把真正的账本拿出来吧。”陆宴轻笑一声,冷冷看着他。
账房抬头,正对上陆宴看过来的眼神,薄唇轻弯,挂着若有若无的冷淡笑意,一双狭长上挑的眼睛,浓而密的睫毛也遮不住那眼底的寒光。
他打了个冷战,道:“这全都是陈管事是让我做的,小陆爷……您,您要是想看真的账本,我马上给您拿过来!”
又小心翼翼看了看陆宴的脸色,试探道:“只是这真的账上问题可不少……”
“无非就是陈财做的手脚,既然你只是依命行事,那这往后好好做账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