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枕面光滑细腻,绘图灵动,瓷身色泽自然,是自身烧出来的白釉。而你那碗上莲纹固然整齐,却有模印之象,米白之色也全靠外层的釉料显弄,非其本质之色。”
“白釉碗讲究的是釉面滋润,白玉之感。你这一只,空有华美之表,实则僵硬空洞!”
陆兴察不服,只转身对蒋千斤道:“不可能,这哪来的疯老头胡言乱语,蒋师傅,您是行家,您说说!”
蒋千斤站起身来,走上台上细细看了片刻,才转身看向众人。
为何
蒋千斤虽是陈主簿请来的人,但陆兴察见他言语神态,知道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如今被人当场践踏,自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更何况蒋千斤的名声他也是早有耳闻,输给陆宴这小子,简直是天大笑话!
陆兴察冷笑,期待地将目光投向蒋千斤。
蒋千斤转向众人,道:“画技我不懂,但这白瓷烧法,我——”
“认输。”
台下哗然。
陆兴察腾地站起身来,道:“不可能!”
高台后却忽然传来一男子的声音:“不知陆家家主这只瓷枕出价多少?”
这句话一出,众人才想起来原来幕帘背后还坐着一人。不知其身份的人满脸茫然之色,知道那人身份的只有唐至文与县丞、主簿。
唐念锦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陆宴转头看向幕帘,道:“一百金。”
“什么?一百金?”陈主簿也变了脸色,若里边那位以如此高价买了这瓷枕,岂不是说今日胜者就是陆宴?“陆宴!贵人看中我们慈州的瓷器,是你的福气。你若如此不知好歹,张口漫天要价,可太过分了!”
粱老却呵呵一笑,摸着白须道:“你这老狐狸还真是聪明,罢了,这东西让给你也无妨,一百金怕是让你给赚了。”
单以这瓷枕上失传的珍贵画技的价值,就远远不止这个价钱。
幕帘后面的声音有些惊讶:“你不和我抢?真是稀奇,一百金而已,这瓷枕我要了。”
粱老心中只道,瓷枕是死物,自家才懒得和那位去争。真正画瓷枕图的人,才是最重要的,若能寻得此人,研透甄氏画法岂不更方便。
陆主簿还想再开口阻止,却被唐至文拦了拦,他低声告诫陈主簿:“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这幕后的人你我都惹不起,如今事已至此,你还是收敛一些。”
陈主簿看了看台上的少年,心中闪过一丝不甘。
唐至文起身道:“如今胜负已定,陆宴是陆家家主,此事就此落定,其余人不得在争抢陆家家产,违者以我朝律法严惩!”
陆宴神色淡然,只将目光投向台下,想见见那双灵动的眼睛。
可扫了一圈,台下却全无她的影子。
他眼底唯一的笑意顿时消散,薄唇微抿。
“我不服!”眼见到手的鸭子飞了,陈主簿一言不发,蒋千斤变了性子认了怂,陆兴察越发气极,他满脸通红,扯着脖子道:“你们设好了圈套,合谋起来谋夺我陆家的家产!你!”
他伸手指了指唐至文、粱老与幕帘后的人,道:“你们合谋图财!官商勾结!”
唐念锦躲得隐蔽,将自家身形遮挡地严严实实,却也听见陆兴察气急败坏的声音。
“住口!”唐至文皱眉道:“你在胡乱攀咬什么?愿赌服输,输了便是输了!你还想撒泼耍赖不成?”
陆兴察只道:“那幕后的人是你们寻来的托儿吧?为了陆家的钱,就拿块布在此处招摇撞骗,还贵人?我呸!”
未等唐至文开口,那幕帘便被掀开,走出来一圆脸长须的中年男子。
唐念锦细细看了半晌,总算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