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笑闹乱跑的小孩子,都在奔跑的过程中,下意识的避开了他。“少将,七队传来消息。”昏暗的房间里,吴南石正汇报着自己刚收到讯息。他对面的男人恍若未觉,正一粒一粒的系着自己的衬衣扣子。吴南石目不斜视,兀自汇报:“斯巴图的海盗团似乎已经发现您的踪迹,您和楚小姐之前的待过的空间站已经被盘查过三次。楚小姐当时动静闹得太大,现在他们正开始对这边的星球进行排查。”系好了最后一粒纽扣的男人低下头,伸手拿过自己方才换下来的衣服。他的动作轻柔,但是声音却冷硬到极致——“知道了。”吴南石在原地又等了片刻,以为男人还要吩咐什么,却没有再听到男人回应。屋子里寂静无声,吴南石觉得空气中有无形的压力朝他迫来——他的后背隐隐约约起了一层薄汗。他们信服男人,也了解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才从心里感受到畏惧。吴南石咽了口口水,揣测男人的想法:“属下会派人干扰斯巴图的视线,拖延他们找到这里的时间。”“不必,一切按原计划进行。”把衣服上最后一丝褶皱抚平,折衣服的男人终于舍得把头抬起来了——男人有一张好看的脸。这种好看介于少年人和成年人之间,所以看得出他年纪并不大,而他的头发大概很久没有打理过,额前的头发有些长,随着他的动作散下来半遮着眼。而男人因为这略长略齐的额发显得有些稚气。然而男人说得话,却和稚气半点沾不上:“上次被人钻了空子,用血喂大了那帮狗东西的心。”吴南石摸不准男人的意思,他迟疑着:“所以”男人——顾言庭道:“我还要在这里呆上一阵子。”吴南石想说时间紧迫,这里已经待不下去了。但是话在嗓子眼儿上绕了一圈,他又吞了回去。最终,吴南石什么都没说,恭恭敬敬的跟顾言庭敬了个礼,退下了。顾言庭把折好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放进柜子里。“你对这么一套衣服小心翼翼成这样有什么用?”戏谑的声音在房梁上响起,“人家楚桃又不知道,你这是在浪费什么表情?”顾言庭头也没抬:“我交代你的事情做好了?”梁上的君子轻笑一声,从上面翻了下来:“她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底子亏了,好好养着就行了。”柳梦声——梁上的君子、也是那日的柳医生,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个盒子,丢给顾言庭:“喏,你要的药。”顾言庭:“多谢。”柳梦声忍不住叹道:“你身体还未复原,吃了这药与你无益,你何苦如此。”顾言庭自顾收好药,当柳梦声的话作耳旁风。柳梦声看着他有些迟滞的动作,忍不住笑道:“你那楚小姐倒是好眼力,三下都对准你身上有伤的地方下手。”顾言庭依旧不搭理他。柳梦声讨了个没趣儿,只干巴巴道:“行吧,你自己看着办。”直到柳梦声走了,顾言庭才重新把药拿出来——这药可以暂缓他身体恢复的速度。不论是他的幼崽形态、还是他现在少年的模样,实际都是他重伤未愈的后遗症——在这样的样子下,他的身体各方面的素质远不如他巅峰时期。顾言庭厌恶自己幼小、软弱又无能的模样。这会让他想起他曾经来的地方——黏腻、无力、疼痛、谩骂、嘲讽还有疯癫。如果可以,顾言庭恨不得把自己骨子里的狼血一点一点的放干净。顾言庭打开药盒,毫不犹豫的吞了一粒药丸。药起效很快,违背生理的举动让他的喉咙里泛起了血腥气,他低低的咳嗽了几声。虚弱感很快又溢满了他的躯干。他恶心的想吐。可这是他知道的,能再次靠近楚桃的,唯一方式。“我是什么样的人,瞒也……顾言庭一直觉得,楚桃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她既热情、又冷漠。既坚持原则、又毫无底线。初次见楚桃的时候,他们尚处于互相敌对的状态。楚桃对它的那一击是下了狠手的,如果不是当时他躲得快卸去了楚桃大半的力道,楚桃那一脚几乎就能要了他的命。但也不过是几个小时后,楚桃在明明可以独自逃走的情况下,又折返回来,将他从控制台带了出来。——尽管楚桃当时在口头上表示他只是个食物。可是谁会给食物同样珍贵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