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儿是第一个闯进来的,那丫头打小就是个爱哭的性子,那一刻却无比的镇定。
“他死了。”蓉安张张嘴,面容平静,染了血的钗子被她握在手中,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小姐咱们走吧。”
“去哪?”
“回家,回咱们家。”
“咱们家?”那里还有家,母亲死了她就没有家了。
蓉安不知道穗儿是怎么买通门房的下人的,那个一向贪财好赌的小厮居然给她留了道门,那夜的雨下的真大,穗儿把她掩在泔水车里,她说,“这车半个时辰一趟,小姐先走,我待会就去寻你。”
月光下的穗儿眼神异常坚定,让蓉安真的产生了她们可以逃掉的念头,可是这一别,她就再也没见过穗儿。
徐安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孤单单的呆在小时候他们一起避雨的山神庙,他带着她去看了大夫,也去看了穗儿。
小小的一个土包,连个墓碑也没立。
他说,“我找到她的时候,人就走了。”
“穗儿自幼就胆子小,她又怕黑,又怕疼”她们说好要相依为命的,明明说好要要一起回家的,她怎么能丢下她呢,她疯了一样的挖着土堆,石块把手掌划得伤痕累累,她的穗儿胆子这么小,怎么敢一个人睡在这里。
徐安只使劲的拽着她的胳膊,蓉安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她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她只知道穗儿没了,那个和她打小一起长大的姑娘,没了。
蓉安不知道怎么上的马车,也不知道在马车上行了多久,她不停地吐着,一想起这两个月来的种种就忍不住。徐安也为她请过几个大夫,可是怎么都不见好,直到车马到了边城。
大风刮过,宋延巳就这么站着,她看着他,觉得很陌生。
他给她请了最好的大夫,她也被逼着喝了无数的汤药,可是身子老不见好,吐得越发的严重。
有个可怕的念头爬过她的脑海。
她的月信,似乎好久都未来了。
“这个孩子得留下。”这是她向宋延巳去求证时,他说的第一句话。
留下?为什么要留下?这就像是一把刀,无时无刻不在往她心头上戳,提醒着那段不堪。
“我不要!”蓉安听见刺耳的声音从自己口中发出,带着止不住的怨毒,恨的能掐出水来,她死死地抓着宋延巳的胳膊,“那个畜生毁了我,我为什么要给他生个孽种出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知道我有多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