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神了,”青阳伸出手指晃了晃,“这么发呆可不像你。”我抬起手略舒展了一下,回他:“那如何像我?把你揍一顿扔出屋子去吗?”青阳的捅我那一刀带给我的药效没有完全衰退,我约还得有一炷香的时间才能举动如常。尽管这样,我话一出,青阳还是后退了两步才看我,提示:“你至少该问问你道侣如何吧?”别的不知道,他那壶宝贝酒反正是没洒。思及此我语带戏谑:“问玉郎如何,我出事儿他没命,又不是反过来的。”青阳听我如此言语,面上努力保持平静,眉却没忍住蹙了一下。我望了望手中一道誓心契,又望了望窗棂上那尾飞天鱼:“他的命在我手里,花心思问也无甚用处。”青阳突兀地上前扯住了我的手,盯着我手心的誓心契,哑着声音问我:“若是我说,这誓心契能反过来呢?”我拍掉青阳的手,往椅子里舒舒服服一靠,拧了拧身子细看了手中的纹路:“改自然能改,这天下就没有不能改的法诀。可你若是能改,还与我这里撕扯些什么?”青阳暗笑几声,没头没尾开口,依旧是强加因果。他像是问我,又像是自问:“所以,你确实是给不了我重生秘法了。”我心思其实不在青阳话上,他心思显然也不在我的答话上。我胡乱点了点头,只盯着窗上鱼尾绕云越水,感觉它翘起的那一个角像是划到了我心上,倒比早先吃刀子留过的疤还要痒一些。见我死盯着窗棂,青阳也看过去,哂笑:“你的道侣,听你这么说,也不知会作何心情。”我给青阳解释:“他若怨我,他早该自己说,我未曾逼迫过玉郎,也没有辜负道侣。他朝我来无妨,徒儿你若拿玉郎当借口可是不妥了。”青阳瞪了那窗棂几眼,眼见是看出我对那纹饰的喜欢,非要和我弄个不一样的态度。“你似乎比从前变了很多,其实不然,”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又给我留个背影,“你自便吧。”左右此时我动弹不得,青阳走得也是从容不迫。他现在这般轻易就离开,估计是料定接下来我再没心思理会他。我依旧是望着窗棂,把那条鱼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我如此在乎这条鱼,想必是因为我担心家里的王八把湖中的鱼都吃了。给自己找好了理由,我对着窗子问:“咱们家里,小湖边有只王八,你喂了没有?”那窗子未被推转开,窗后的人默了半晌还是回了我。只要我问,他总会答,只是不喜欢自己说罢了。窗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没有。”我以为他又会陷回沉默里去,正想着怎么嘱咐他先回去喂喂王八,玉郎却开口问我:“你只好奇这个吗?”我其实也不是多话的人,只是道侣话少我也话少,实在没法子相处。此时我心思并不在相处上,话到嘴边聚成一字:“是。”半晌我终于得了自由,卸了两扇窗屏朝里间人伸手,用的仍是有誓心契的那只:“咱们回家喂王八去。”我开口,他依旧是照做,誓心契扣上誓心契,暖意也与从前无差。出了青阳这屋子往外走出了一段,我没忍住解释了一句:“我不会拿誓心契对你如何。”阿玉望我一眼,不说信不信,只吐出两个字:“无妨。”他明明还是这样冷冰冰,我实在找不出他同青阳和我来这么一场的原因,只能东拉西扯想套出他的真心话:“玉郎这样子,倒让我有些怕,只担心玉郎是想把我囚起来再做些什么……”我语带暧昧调笑,若是有些生气的少年人听了,必定会羞红了脸。“我不会囚你。”他这样答,完全没有出我意料。我知道他不会囚禁我,至少不会是为了“做什么”囚禁我。也不知是飞升时候忘带还是天生就没有,这些年半躲半藏处下来,颜生玉这个人和情啊欲啊什么的完全不沾边,别说囚我了,像是先前他脱光了衣服站在我面前,估计也能只是为了敬我一杯酒。我有些想问他,为何偏要同我做道侣。怕他一句喜欢颠来倒去糊弄我,我挑眉问:“你喜欢我什么呀。”“你。”玉郎言简意赅,经久未变,怕是我有幸入土,他坟前祝词也是二字“永别”。“如果我说,”我想了想家里的王八,定了心,“我不喜欢你呢。”我以为他能有些情绪,但颜生玉顿都没顿,依旧送我二字:“无妨。”此时气氛实在难堪,我只能胡乱塞些爱语:“玩笑玩笑,不喜欢玉郎,我去喜欢谁呢?”话断在这里,我有些发怔。我并不是从一开始就疏远我的道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