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怀疑才是在这个异种监狱里唯一的生存法则。但几乎是出于本能的,顾蘅从她的身上只感知到了浓重如墨的苦痛,却没有感知到欺诈和凶戾:都说母子连心,她虽然不知道女人说的“他们在变得越来越少”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站在女人的立场想一想,相依为命的两个儿子在自己最喜欢的浴缸里被人剁成了碎片放干了血,自己成为了异灵被人镇压,而感官里还能感觉到孩子在一点点的变小,这不变得疯狂也很难啊!顾蘅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医生,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是,她的眼睛里写满了犹豫。医生似乎是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小幅度的点了点头。顾蘅的心定了。她转向女人,问道:“如果我放开你,你能找到你的孩子们吗?”女人激动的说道:“有浴缸的地方我就可以!我能感知到我孩子现在呆着的地方有浴缸!”顾蘅点了点头。她站起身来,大踏步走到门边打开了25号的房门,并且一咬牙,手动拉下了门旁边的闸门。门口的面板上跳出了一行警告:【警告:是否确认打开25号监禁室?】【请手动拉动摇杆三次确认并进行监狱主身份确认。】顾蘅重重的拉动了三次摇杆,旋即她的指尖上感觉到了一下针刺一般的疼痛。【已确认监狱主身份】门悄无声息的开了。室内只剩下了一片安静,安静的简直像是刚才的一切经历都是顾蘅做了一场梦一样---如果不是地面上的水渍还没有干,空气里也还残留着一种淡淡的腥味,顾蘅几乎都要怀疑,自己刚才差点被拖到浴缸里变成人肉塞子的事情真的就是自己在做梦臆想出来的了。她这一开门,女人真的没有攻击她,反而瞬间就不见了!医生大踏步的走到了顾蘅身边,他的眼眸里带着淡淡的不赞同,但更满溢的是对她的担忧和怜惜:“监狱长,手疼吗?”确认监狱长身份的时候用的还是血液检测,顾蘅拿起自己的手看了一眼,指尖只有一个小小的针眼了。她没把这么点小伤放在心上,只是医生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在顾蘅准备收回自己手摇摇头表示自己一点也不痛的时候,面前的男人已经一把抓起了她的手,放在嘴里轻轻吮吸了一口。夹杂着湿濡吮吸音的“吧嗒”声在安静下来的走廊上显得格外鲜明。顾蘅一呆,这种过分的亲密举动让她整个人从耳根处发烧的厉害,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干笑了两声:“真的不疼。”“嗯。”医生仿佛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他这个动作充满了涩情和亲密的意味,也大大越过了辅助和主人的边界。可他越是如此若无其事,感觉自己脸上发烧的顾蘅心里就浮出了强烈的不平衡感,她抗议的强调道,“就只是轻轻戳了一下,真的不疼,你这样……嗯……”顾蘅本来想说‘不好’两个字的,对上医生显得格外无辜又一脸丝毫没有边界感的担忧脸色,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否决词咽了下去,换了个委婉少许的说法,“让我有些不习惯。”大概是她的确说的太委婉了,医生好像一点也没有听懂:“和您的勇气比起来,这点小伤的确不算什么,现在它已经完全好了。”他轻轻捏着她的手指给她看了看,那个红点点已经完全消失,他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才叹息着说道:“希望她不要辜负您的信任。”“可我觉得她没有骗我。”顾蘅咕哝着,“再说你当时不也点头了吗?你不也同意我的吗?”她说着笑眯了眼睛,“如果她真的跑了一去不回头的话,被欺骗的怒火只能在你身上发泄了哦。”“……”医生的表情里写满了茫然:他的眼睛里分明写着满满的疑惑,我同意?我同意啥了?顾蘅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医生顿了几秒钟仿佛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说的“你不也同意”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皱起了眉头,非常严肃的、犹豫的瞟了顾蘅一眼,低低的说道:“我那是同意您说的‘她不该杀人啊’……”顾蘅只觉得眼前一黑,“咣当”一声。偏偏一句话把她砸晕了的医生还抿了抿嘴唇,他的眼眸里染上了星星点点的委屈:“不过,都怪我没有说清楚。”才怪。他在心里笑着:只是看她张口结舌一下子不知道该去找谁讨个说法的样子,很好玩也很可爱而已。“执行长,韩子清出事了。”这一天早晨,顾家接到了情报部门最新递上来的报告。紫红色的危险级别报告扉页上就敲着死亡两个大字,顾父皱起了眉头,心底已经有了相当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