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坐在床边,拿帕子擦眼泪:“周生啊,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偏执,你都已经坐上了首辅之位,要什么没有,做什么总要想着她?
大夫说了,你这是心病,只要你肯放下,就能好的,你听娘一次,放下她,往后好好过日子行不?”
谢周生躺在**,眼睛一直望着帐顶,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
李氏眼泪都快要哭干了。
房间里仿佛吹来一阵风,烛火倾倒了一瞬。
谢周生终于有了丝生气,他转过脸,撑着身体看向窗户的方向,声音沙哑虚弱的问:“找,找到了吗?”
一缕丝雾飘在他面前,左右晃动一下,好像在摇头。
李氏见他这模样,以为他病糊涂了,一边哭一边去扶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笑的眼泪滚出来。
“儿啊!”李氏叫着他,又惊又惧,正要喊人叫太医过来,谢周生却挥开了她,自己下了床。
“儿啊,你要去哪儿啊?”李氏想过来扶他,被他再次挥开,不禁急道,“外面寒,你这身子又病着,你出去做什么啊?”
有侍女拿来狐裘想要为他披上,却也被他挥开,不让跟随,只着一袭单薄长衣自己跌跌撞撞走出府。
外面夜市依旧热闹。
谢周生走在其中,又一次遇见了那个卖绒花的小贩。
他喊住她,想把绒花买下,可摸遍全身也没找出一文钱。
小贩认出他:“你,你就是以前总给家中娘子买绒花的大人吧?您怎么瘦成这样了?这大冷天的,怎么只着穿着单衣,会冻坏的!”
谢周生没有说话,伸手去解自己的长衣。
小贩吓了一跳,知道他这是想做什么,忙制止道:“大人想要绒花是吧,我送您,您别脱衣服,这天寒地冻的,冻坏了家中娘子可是要心疼的。”
小贩说着,从篮中取出两朵绒花递给谢周生。
“多谢。”
谢周生将绒花拿在手里,看着绒花笑道,“它可真是鲜艳美丽,我娘子若是能戴上,定会更加夺目。”
小贩也笑,仿佛看穿了一切:“大人跟娘子拌嘴,惹娘子不快,娘子不肯见大人了是吧?其实没什么的,大人这般深情,娘子定然知晓,只要让她见到大人如今模样,娘子必定心疼,大人还怕不能为娘子簪花吗?”
谢周生面上笑意更浓:“你说的是,我这就去见她。”
他拿着绒花继续往前走去,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来到了周云观前。
周云观的门大开着。
周围小贩也一如往常。
就好像她还在里面一样。
谢周生面带笑容的走进去。
里面烛火通明,却没有人。
他走到神像前,将手中的绒花放在桌案上,而后跪坐下来,长久的仰望着高台上的神像。
丝雾缠绕在他周身。
不同以往的浓郁,它变的极淡,像一阵轻烟,仿佛一吹就能散去。
画琉璃是因谢周生而生,自从上一次他起了杀心,它被重创之后就一直没能恢复过来。
如今谢周生又病重,它的情况也更加糟糕。
何况还是在神像之前。
它克服着见到天敌的恐惧,几乎溃散的跟在谢周生身边,声音也变的极为细弱。
“周生,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