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睡至暮色四合之时方才起身,用了些清淡的饭食。
只这两个时辰的功夫,政务又堆叠了不少,他坐在堂上全部处置完,这才从值房出去。
此时夜已深,宫灯如天上的繁星遍布各处。
“老祖宗,大档头已经按您的吩咐将陈知远的尸体处理好了。赵行那个狗东西也已经被送去了诏狱,我回来的时候,他已受了十二道刑,奴才们变着法地伺候他,那叫得整个诏狱都听得见。”随堂太监早已经回来,因李修此时才得空,这才过来回禀。
“办得不错。”李修随口夸了句,上了早就备好的轿撵。
“恭送老祖宗回府!”
随堂太监立马高声唱念着,躬身目送李修的轿撵离开,才敢起身,带着身边的小内监回了值房。
李修今夜不用当差,便要回自己的府邸,另外还要处理陈知远的事情,在自己府邸总比在宫里安全一些。
轿撵出了宫门,行至东长安街时,有人从翰林院出来,见到李修的轿撵后,便立住拱手行了一礼。
李修瞧了一眼,认出是今岁的新科探花,微微颔首算作回应。
谢周生看着轿撵离开,又往西市方向望了望,知道这会儿你周云观已经关门,只好上了自己的小轿往家去。
行过六条街后,小轿终于停在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宅院前。
“大爷回来了!大爷回来了!”
宅院的门大敞着,有下人守在门口,瞧见小轿过来便高兴地进去通报。
李氏很快就出来了,见谢周生从轿中出来,忍不住地抱怨:“我听说翰林院编修是个闲职来着,怎么你回来得这样晚?儿啊,你老实同为娘说,你是不是被你的那些同僚们排挤了?”
谢周生中了探花后便从京郊搬到了城中。
本是住不起这三进的宅院,也使不起随从的。
是那日谢周生在朝堂上献出策论,得了皇帝喜欢,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他现下的状况,当场便赏赐了黄金百两,并这座三进的宅院和几个随从。
又因他中了探花,让苏软软更是青眼有加,为了表示欣赏重视,将李氏也放了回来。
如今的李氏虽不如在通州当通判夫人时的穿金戴银,却也是过得滋润无比。
前些日子,她还去找她那弟弟和弟媳炫耀一番,出了一些恶气。
虽说因为几个月的穷苦摧残,长了痕迹的脸依旧没有恢复,但气色和精气神都好了不少。
谢周生取下官帽,有些疲倦地说:“是闲职才更要做好分内之事,今日只是有事耽搁了时辰,母亲不要多想。”
李氏不懂官场上的事情,只是心疼自家儿子,现在见谢周生这样说便也不再问了:“都这么晚了,我儿肯定饿了,我已经让人去热饭了,等一下便能吃。”
谢周生点点头,到西侧间脱下朝服,换上家常深衣,又净了手脸,自去正堂用饭。
这会儿饭食也已经热好。
有两个丫头端着饭食送过来,其中一个脸生得很。
李氏解释道:“这丫头是我今个儿刚买的,便宜,才八百文。”
谢周生点点头:“这些事母亲做主便是。”
丫头上了饭便退下去了。
无人注意,一个玄黑小纸人从丫头的发间跳到了谢周生肩头上。
他换上的常服颜色较深,纸人贴上去能跟布料完美地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