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地上起不来,一言不发。
“他是痴呆吧?”
“他是怎么进来的?”
“那么高的楼顶,他不可能爬上去砸碎吧?”
他们终于发泄完了,最后无可奈何地把我扔出了大楼。
白日的阳光很灿烂,照在人身上却冰凉。
从和弟弟的魂魄一起从医院出来之后,我从来没有感到过温暖,好像这个世界都是冰凉凉的、灰蒙蒙的。
我张开自己的手,阳光从五指间穿过,手指细得像是要折断一样。
我一个人开始在街道上慢慢行走,周围的人纷纷避让,无数奇怪的视线让我逃离了阳光大道,匆匆赶到最近的小巷子。身体的疼痛像是退潮的海水,不再那么汹涌澎湃,却又隐隐涌动着。
在遭到三次驱逐之后,我终于走到一处阴暗潮湿的地方靠着墙根休息。旁边的垃圾桶传来阵阵恶臭,我走过去掏了些东西吃掉,恢复了一点体力。
我不知道弟弟去了哪里。
我就像一个木偶,总是被他带着走,现在他走了,我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茫茫然地活着。
但是我知道,我必须得做点儿什么。
弟弟是为我而死的。
他是为我而死的。
他应该是不甘的。
要不然也不会缠了我整整六年。
我毁了他的生命,所以他要毁掉我的一生吗?
一天。
两天。
五天。
他不再回来。
他走了吗?
弟弟离开了,我是不是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我应该高兴吗?
但是我却并不感到高兴。
一种名叫愧疚的东西沉甸甸地压在心上,让我无时无刻都在不安。
该怎么办呢?
这种仇恨的枷锁,该如何斩断?
第十天,我遇到了寒。
他是个苍白的少年,头发、眉毛都是苍白的,走在光影交错的巷道的时候,好像一个若有若无的精灵,马上就要融化在光里一般。
他说我印堂发黑精气不足,像是恶鬼缠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