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被打扰了睡眠,他脸色很冷,身上笼罩着黑沉沉的气压。季程吓得不敢转头看他,很想装作纸条不是自己扔的,可从余光能看到姜聿扯开纸团的动作。“试卷看懂了吗?”端端正正的字体,哪怕是字条,依然一丝不苟写上标点符号。姜聿摊开纸条,写下龙飞凤舞的一个字——没。季程摊开纸条沉默了片刻,他的语气,还真是理直气壮。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在原著中,姜聿的人设就是这样的,自我又自傲。纸条再度被扔到姜聿桌上,从字里行间,他几乎能想象到季程的语气。声音必然是软的,明明是为了他好,却是祈求的语气,好像被补课的人是她自己。姜聿回了地点,将纸条再扔回去。他微微侧着头,像是在听老师讲课,又像是看着季程。他看到她唇角翘起的弧度,连脸色都明媚了几分。“赵老师讲课很有趣的。”姜聿将纸团捏得更小,握在手心,朝讲台看去。赵老师已经从李白讲到了盛唐诗歌,说得唾沫横飞,慷慨激昂,看得出他很兴奋。……吃完饭,林湘有社团活动,季程则去了自习室。自习室在图书馆旁边,有若干个小房间,每个房间有四五张桌子,供学生们学习。不过裕华课程多样,还有几十个社团,学生的课余时间都被填充的满满的,除非期中期末,很少有人过来。因为太安静,上楼梯时季程特意放慢了脚步。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上次在行政楼,也是这样安静的楼道,她正好撞到姜聿和他的母亲。虽然只是一面,但季程对沈粟印象深刻。沈粟和姜聿父亲一直是模范夫妇,两人婚姻美满,网上都说她被宠得像公主,所以虽然年过四十,看起来依然像是二十岁。但那次见她,季程觉得她和网上的形象大相径庭,她穿着极简风格的套装,看起来低调干练,但状态并不好,满脸疲惫与冷漠。她和姜聿说的那些话,尖刻又歇斯底里,完全不像一个幸福的小女人。林湘有一次说漏嘴,谈到姜聿的身世,认为他和父母关系不好,原因在他。他冷漠而阴郁,实在不像是能好好和人相处的样子……说到这里,林湘突然想起季程迷雾般的身世,捂住嘴巴不敢再说下去。季程了解到的信息比林湘更多,亲眼听见过沈粟甩得那一个耳光,看到过姜聿脸上的伤痕。她知道,有些事并不如表面那么美好。季程推开一间自习室的门,屋子并不大,窗户与门相对,光线倒是很明亮。她走到靠窗的座位,摊开书本,边做题边等待着姜聿的到来。等了大概有五分钟,有人走进来。季程抬头看去,姜聿背着光走进来。因为刚才的回忆,季程特意看了看姜聿的左脸,创可贴早就撕下来了,上面伤痕已经愈合。但显然他没有好好护理,左边颧骨留下了浅浅的疤痕。幸好他皮肤不算白,疤痕并不明显,不是死盯着看不出来。季程想着,听见姜聿的声音:“你在看什么?”季程猛地惊醒,视线从姜聿脸上躲开,摇头说:“没、没什么。”她挺直了肩背,努力保持镇定:“你试卷带了吗?”姜聿将试卷放到季程对面,坐下,肯定说:“你在看我。”“没!”季程声音都快变了,当她对上姜聿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突然垂下头懊恼说,“你脸上的伤痕留疤了。”姜聿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他摸了摸左脸,淡淡说:“哦,是吗?”季程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戾气,低头咽下想说的话。买电脑讲题的时候,季程发现姜聿的基础没有他想象的差,而且他脑筋灵活,一点就通。等讲完试卷,季程拿出她做的试题,圈出题目让姜聿做。都是讲过的题目,只是题型数值稍有变动,姜聿做得很快。做完之后,季程检查一遍,结果都是对的,只是大题过程有点太省略。“这里不能这么写。”季程说。姜聿瞟了眼,皱眉:“答案错了?”“没有,可是这么写,就算答案是对的也不能拿全部分数,”季程重新写了一遍解题过程,然后用红笔在上面写每一步多少分,然后说,“你这么写,严格点的老师只会给一半分。”姜聿闷不吭声,季程疑惑看去,就见他盯着她,目光沉沉的。季程忍不住握了握双手,紧张问:“怎么了?”“你做什么都这么认真吗?”姜聿问。季程疑惑:“……怎么了吗?”姜聿却没说话,收起试卷起身说:“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