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岩。”本是微笑着的胖脸突然现出狰狞神色,“你已非宪司,便是凭这张纸,本官就能治你越诉之罪!!”
他这风头猛转登让旁边看着青铮吓了一跳,本能地挣扎着伤痛的身躯将石岩护在身后。
石岩无一丝畏缩,堂然直视对方:“诸越诉及受者,各笞四十。”
“既然你知……”
“石岩更知,十恶杀人,官吏受赃者不赦。榷茶之制乃朝廷税银所在,辛臣私压两浙路茶价从中获利,此等欺上瞒下,贪污茶税之举,已是罪不容赦。”
“你——”钱御使一时语塞,片刻,他左右看了牢廊,才压声问道:“石岩,你到底知道多少?”
“一屋一田一庄一院。”
这句话顿让钱御使神色生变,石岩又道:“大人,还记得石岩所赠诗句?”
钱御使脸色更是难看,声音亦没有了之前的傲慢。
“乃是《梅花落》。”
“钱大人应解其中之意。表有清廉,内却腐败,终如寒梅败落,晚节难保。”
“……”
那张终日披挂皮笑的肉脸再也堆不起半分笑容,钱御使狠狠地瞪着石岩,虽觉他可恨,此刻却又奈何不得。
思量再三,方才说道:“好。此案本官自会斟酌。”
说罢便匆忙离去。
他这一走,青铮才大大松了口气。
方才觉得刚才紧绷着身体现下是疼得不得了,被他护在身后的石岩已伸手过来扶住那副摇晃的身躯。
“莫要逞强。”
责喝与关怀,是这个顽硬男子独有的体贴。
得到这份独属自己的温柔,青铮嘴巴咧得快要把那排大白牙都掉出来。
“呵呵……”
“别笑。”冷脸被那灿烂的笑容照得险些挂不住,石岩有点困窘地别开眼,“逞能也要顾及自己的伤势。”
“大人才是哪!”
清澈的眸子静静凝视着石岩,同时也凝视着窥透严酷面具下的温柔灵魂。
“我知道……大人是为了让我能快些出狱医治,不惜得罪那钱御使。其实大人还有好多方法让他就范,可却选择了如此险着……即时以后大人得以平反,恐怕也不能官复原职了……”
石岩有些愕然。
这毛躁的孩子看来已经成熟了,虽然依旧会为自己的信念而执着,但一双清眸已能窥透世情炎凉,也开始能体贴人心了……
“官位可弃,”轻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意,蔓延在石岩眼中,脸上严肃线条尽数化为柔和的纹路,“青铮,却只有一个。”
“……”简单一言,已含盖洋洋众语。
青铮使劲使劲地用脑袋理解这句话,始终只能理解出一个意思。
“大、大人……我、我……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