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也在努力地接受邬钥,可心里实在接受不了,也不是他能够控制的。
邬钥是那种非常谨小慎微的性格,两人独处时,如果湛岚不说话,他也不会主动讲话,好像总是怕惹湛岚不开心。
湛岚踢了一脚路上的小石子儿。
那颗小石子儿咕噜咕噜滚向前方,在这个过程当中,渐渐偏离了湛岚预想的路线,最后不可挽回地滚出了石板路,落进小路旁边的花泥里。小石子是白色的,明晃晃一颗停在那儿,有点扎眼。
湛岚苦恼地叹了口气,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其它想要的补偿?”
邬钥赶紧摇了摇头:“没有。”
“我不是那个意思。”湛岚解释说,“我的意思是,如果不和我结婚的话,你想要什么补偿呢?”
邬钥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沉默片刻,慢慢地说:“你们家已经给我很多了,应该是我补偿你们。”
这个oga性格很怪,执拗的,近乎一根筋的。湛岚每次和他说,都完全说不通。邬钥总是坚持自己的那一套逻辑。
湛岚禁不住有点生气,语气生硬道:“就算我妈给了你很多,但是你把我的病治好了,其实我们已经两清了,你能明白吗?你不用非得和我结婚。”
邬钥默默摇头:“我还欠你们很多。”
拿这种人完全没办法。湛岚被他气死了,抛下一句:“跟你说不通。”
转身快步朝屋里走去。
邬钥知道自己又搞砸了,急匆匆跟上去。
两人迎面撞上梁女士,邬钥歉意地朝她看了一眼。
梁女士回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轻轻拉住湛岚的胳膊,柔声和他讲话:“小岚,怎么啦?”
湛岚心底那股无名火还没消下去,回话的时候还带着火气:“我要被封建大家长气死了!”
梁梦乐了:“谁是封建大家长?”
湛岚定定看了她两秒,气愤道:“还能有谁?你啊!”
“小岚。”梁梦的语气里带着宠溺。
她生平就是这样不紧不慢的性子,唯独在当初湛岚不明原因昏迷时,她连日以泪洗面,落下过不少无助的眼泪。
被母亲这样喊了一声,湛岚心里的无名火渐渐消了下去。他虽然性格骄纵,讲话不加修饰,但是面对家里这些爱他的人,又是最柔软的。
自从在医院醒来以后,湛岚心里常常焦躁不安,好像弄丢了什么东西。
那种感受很难形容,让他一天到晚坐立难安,好像个炮仗一样,有点什么小事,一点就着。
这种陌生的感受让他很无助。从小到大,湛小少爷永远都是要什么有什么,从来没有这种莫名其妙的经历。
梁梦是最了解他的人,一眼就看出他的情绪已经慢慢平静下来了。
她视线转向一旁的邬钥,说:“钥钥,我和他聊一聊,你先去休息吧。”
哪怕场面已经平稳下来了,邬钥依然没敢多说,应了句:“好的,梁阿姨,我先走了。”
梁梦拉着湛岚,走到一楼的小书房里,让他坐在舒适柔软的小沙发上,然后转身离开,留湛岚一个人坐在这个安全私密的空间。
没过一会儿,梁梦回来了,手里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奶茶。
湛岚习惯性地抬手接过,捧在手心里,有些郁闷地窝进沙发,长长叹了口气。
梁梦在他侧对面的沙发坐下,眼神温和地看着他,“好啦,钥钥不在旁边了,你有什么难听的话,都可以随便说了。”
湛岚低头看着手心里的奶茶,手指在杯沿上随意乱敲,闻言反问:“我哪有那么多难听话?”
梁梦依然是眉眼带笑的模样,只是眼底有一抹淡淡的忧心:“但你最近都不开心,是不是?”
分化以前,湛岚每天都很开心,用他哥的话来说,成天就知道傻乐,好像这天底下没有任何事能让他烦恼。事实也确实如此,不管是家里的人,还是身边的朋友,大家都愿意哄着他,什么事情都随他的心意。在自己热爱的事业上,他从小就颇具天赋,从来没遇上什么瓶颈,业界的人也都钦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