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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小姐已经是胃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至全身,现在治疗也来不及了,住院积极化疗的话最多也只能活几个月。”
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只听到了这么一句。
真好,比我之前看的那个医生给的时间多多了。
缓缓睁眼,骆明晨在沉默。
隔了一会儿,淡漠的声音才传到我耳朵里:“先别告诉她,直接住院治疗。”
我内心忍不住发苦。
看着病房里大片压抑的白,嗓子干得能直接烧着,但还是开口:“我不会接受治疗的。”
活着没什么意思,也没什么指望。
我这失败的一生,终归是全搭在骆明晨一个人身上了。
总没道理让我生命最后几个月,还要面对无休止的药物和囚禁吧?
“你什么时候醒的?”骆明晨的身影出现在我床前,他眸色很暗,眉头紧蹙命令道,“好好治病,有的是钱给你买药,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在这个时候任性害得是你自己。”
我忽然就落下泪来。
明明是好久以前的记忆了,却还是恍如昨日。
我十四岁辍学打工,十八岁生日那天在骆明晨的生日宴上做服务员。
那是我们最初的遇见。
他包了整个酒吧,光屏上写着“祝骆家小少爷十八岁生日快乐”。
来回滚动,所有人都在狂欢,而我推着蛋糕车送上台,看他们每人分了一份,然后也不吃,打起了奶油战。
我站在台上看台下闹成一片,只觉得我和他们之间隔了一个世界。
等到很晚,他们转移战场,相邀着去吃宵夜。
我才慢慢拿了一个干净的勺子,把已经只剩残渣的蛋糕底子一口一口喂进嘴里。
蛋糕很甜,黎夏,也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
就是在这样潦倒难堪的局面下,我又看到了骆明晨。
他不知道为什么去而复返,总之,我们面面相觑。
那一瞬间好像有个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
我明白,那是少女脆弱不堪的自尊心。
但是他没有嘲笑我,反而送了我一个礼品盒子。
他笑得很温柔:“参加了生日宴会的都有份,忘记给你发了。”
他连施舍,都顾及着我的脸面。
我的爱很廉价,始于十八岁的这个夜晚,此后便如熊熊烈火,燃烧不尽。
如果我和他一直如此天壤之别,我不会有后来的残缺。
可是我在垃圾桶旁见到了他。
烂醉如泥,和之前光鲜亮丽的骆明晨,荒唐的不像一个人。
家里破产,背负大笔债务,父母跳楼,他朝夕之间沦落为丧家之犬。
我把他捡了回去,开始了我另一段悲惨人生的序幕。
我曾急性肠胃炎,凌晨三点上吐下泻,整个巴掌大的出租屋里弥漫着难言的恶臭。
那时的骆明晨心疼又着急,随后咬牙道:“夏夏,走,我送你去医院。”
我虚弱地攥住他的衣摆,摇了摇头,吐字清晰:“不去!”
是我不想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