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格外萧条,空旷而无人烟。
或许是注意到简雨晴打量四周的架势,范小娘子忽然开口:“往日师叔们在的时候,还有管事杂役在的时候,这里要热闹许多。”
“……没想到大家就这么走了。”
“就连杂役大多都跟着他们走了。”
“呸!茜姐儿!那帮子人不是你的师叔了!”范大娘打断孙女的话,气得火冒三丈:“他们那帮子人啊,统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家良人在他们身上费了多少心思,用了多少努力,他们倒好……”
范大娘触到痛处,眼圈微红。
她絮絮叨叨半响,才渐渐冷静下来,又是无措又是窘迫:“抱,抱歉……我这是。”
简娘子却是感同身受。
当时知道简二房恶毒心思时的自己,表现得还不如范大娘呢。等着儿女反反复复把证据拍在自己面上,她才痛苦地接受现实。
多少个晚上,都是辗转反侧。
到如今简娘子都想不通良人在时那般兄友弟恭,和睦友好的简二叔,为什么会变成那种模样,为什么顾不得血脉亲情要把儿女往火坑里推。
简娘子红了眼圈,握住范大娘的手:“我懂我懂,那帮子泼皮烂货,眼高手低的,往后有的他们的后悔!”
她义愤填膺,跟着也咒骂起来。
简娘子平素寡言,也不爱说脏话。此时却是把藏在肚子里的那些脏话全用了出来,直骂得范大娘双眼放光,附和连连。
简雨晴听着听着,嘴角直抽搐。
教她说简娘子哪里是在骂范厨的徒弟,分明是把自己藏在肚里的怨气全部吐了出来。
当然,范大娘不是这么想的。
她觉得简娘子是个有义气的,越看简娘子越是欢喜,明明年岁差着老大一截,等走到屋前两人已和亲姐妹似的,手挽手往前走。
简雨晴:…………
至于被数落两句的范小娘子缀在最后,瞧着蔫巴巴的提不起劲。
几人一直走进屋里。
范厨支棱着身子,伸长脖子往外看。他见着简娘子和简雨晴进来,笑着道好,等看着那对人参和吃食登时变了脸色:“你们人来就来了,何苦带这些东西来?”
“过来探望人,怎么能不带东西的?”简雨晴笑了笑,没给范厨推拒的时间。她话题一转,说到今日的比赛上:“今儿个还是小朱娘子胜出了。”
“是嘛……”范厨虽然也有预料,但也忍不住唏嘘一声:“现在啊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话语间,颇有点不是滋味。
简雨晴蹙了蹙眉,又补充道:“比赛结束,顾司马便使人来请请吴厨娘去家里做事。”
顾司马的官位比柳录事还高呢!
吴厨娘属于事业第二春,别说垂头丧气了,当下高高兴兴回去打包行囊,准备去顾司马家做事。
“教我说,范厨您的厨艺比吴厨娘还要好些,回头养好身体再寻一户好人家也不错。”
简雨晴话语一出,就见范厨不吱声了。倒是旁边范大娘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这个理。”
“我对这些没兴趣!”
“是吗?”简雨晴瞅着范厨的神色,顿了顿又道:“那或是开间酒楼食肆,压一压西市酒楼的风头如何?”
这回,范厨不吱声了。
范大娘看着简雨晴,那是看得欢喜,再看看自家老头子那是一肚子气。她一巴掌拍在范厨肩上:“瞅瞅人家这志气,再瞅瞅你那德行。”
“那帮子小人为何瞧你不起?”
“你别忘了离开酒楼时发的誓,咱们要让那帮小畜生后悔,要让西市酒楼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