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盈耳,一串儿地往底下某个船舱汇集,两人都没再说话,等这阵动静过去。
阿勒个高,被这么压在角落本该很不舒坦的,但他却安然地,惬意地,碰巧地,嗅了嗅龙可羡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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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方客舱敞亮阔气,前边便逼仄许多,连一点儿空间都要压榨,隔出麻雀盒子似的舱室,两人内廊和船舱间辗转迂回,才找准位置。
阿勒蹲身,摸着地上一块木板的边缝,少顷,拿铁镖边缘凿入缝隙,稍微撬了一把,这块木板便顶像一口锅盖,略略掀起,透出底下明亮烛光。
“都睡了。”龙可羡蹲在旁边,扫了一眼。
“祖宗,你目力甚佳,就不能多看一眼,那是睡了吗?那是全死了。”
两人脚底下,便是今早石述玉围聚众人的前舱,此刻横七竖八躺满各色缠头水匪,乍一看睡成一片,细看确是失了生息。
“只是没有打斗痕迹,也无外伤见血,指尖乌黑,面色青白,是毒。”阿勒合上木板。
“灭口?”龙可羡甩着刀柄。
“石述玉脾气古怪,行事毒辣,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他不需要灭口,”阿勒说着,忽然想起件事,“他们便没发现少了两人吗?”
是了,昨夜龙可羡丢进海里那两人。
“忘了?”龙可羡撑住下巴。
“转转您千金难易的脑瓜儿吧,”阿勒朝她脑门弹了一记,“你以为在邢务司混出名堂,掺和进夺位之争,如今还全须全尾活着的人,能是天下第一号蠢蛋?”
龙可羡眨动眼睛,阿勒就知道她可能还真这么想。
阿勒指了指下边,“下去瞧瞧?”
“不去,”龙可羡摇头,“一屋子死人。”
人字刚落,耳边骤然炸开一道轰隆声。
龙可羡瞬间扶刀而起,此时船身开始剧烈摇晃起来,整个人像被扔进木盒子里甩动,连舱里桌椅板凳都齐齐歪倒滚动起来。
“投石机,”阿勒轻声道,“这天下第一号蠢蛋还有后手,他想把咱们都沉进水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