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从鱼说道:“以后往来应酬的事得劳烦您操心了。”
吴伴伴笑应:“这是分内之事,侯爷不嫌弃我腿脚不够灵便就好。”
江从鱼已经听林伯说过吴伴伴有腿疾的事,是当年被管事太监在冰天雪地里罚跪,差点就把腿给跪废了。
那时虽熬过来了,上了年纪却越来越遭罪,他怕自己的腿脚误事才辞去了身上的紧要职务。
有过伺候当今圣上多年的功劳,吴伴伴本来可以衣锦还乡安度余生的。可他老家没有亲人只有仇人,哪有什么家乡可回呢?
了解到越来越多像吴伴伴他们这些人经历过的事,江从鱼才觉得先皇死得真好,合该举国同庆。
江从鱼又与吴伴伴多聊了一会,才去书房拿书看。他对着书架找了一会,忽地想到楼远钧那本写着批注的书。
当时他都喝醉了,其实没看太清楚上面都批注了什么内容。
江从鱼有点心痒,他觉得这是他多多了解楼远钧的好机会。
作为一个做事直来直去的人,江从鱼有了想法马上就会付诸实践。他提笔刷刷刷地写起信来,在信里与楼远钧说起这个想法。
他想看楼远钧批注过的书,问楼远钧下次能不能给他拿几本。
他也会养成写批注的习惯,等攒得多了也把自己写了批注的书送给楼远钧。
江从鱼把信写好封起来,在林伯过来给他送宵夜的时候托他明儿帮忙找人把信送出去。
林伯虽不太理解为什么白天才刚见过面晚上又要写信,但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遇到吴伴伴的时候,林伯还和吴伴伴感慨:现在年轻人交朋友都这么黏糊的吗?年轻真好啊!
吴伴伴笑道:“是啊,年轻可真好。”
他都怕以陛下的性情会孤独终老了,结果天上掉下个江从鱼来,轻而易举便勾动了陛下的心。
陛下如今终于有点年轻人的样子了。
吴伴伴入宫多年,知晓不管自己立过什么样的功劳都不应该居功自傲。不过在他心里,陛下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心疼陛下幼年的遭遇,只要陛下有喜欢的人,他都会尽心尽力替陛下照顾好他。
他在世上无亲无故,既无心于富贵,也无心于权势,留在京师也不过是想看着陛下将过去几十年饱受摧残的大魏天下给治理好而已。
若是陛下在忙于政事之余还能走出过去的阴霾,与心意相通之人幸福美满地度过一生,那他此生就了无遗憾了。
只是陛下一直瞒着自己的身份,谎言这种事往往是说得越久越容易出事,到时候两人之间恐怕有诸多坎坷。
吴伴伴思量片刻,决定平时不动声色地与江从鱼透露一些楼远钧幼时的遭遇。
永宁侯连他这样的阉人都能生出悯爱之心来,对上陛下如何能不心软?只要人一心软,事情就不至于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