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瑟是新贵,因此应付众将应付得手忙脚乱。有些将军尚未开席就已然喝得半醉,朝着庄瑟不知说些什么,让他忙忙点头。
白邵雪不动神色的瞧着,只觉这样的小庄颇为可爱。就这么看着,以至于宴席行至一半,他都没在意燕灵王到底说了些什么,旁人又做了些什么。直到是燕灵王亲点了他,白邵雪才拔回神智。
燕灵王坐于上首,也有些醉意:“令溪,快来,叫本王好生看看。”
白邵雪虽是燕灵王养子,却也十分得宠,可在今日之前,众将都少有见过他的。因此燕灵王这么一说,众将都提了兴趣,想要看看王府中白少爷是何等的人物。
“父亲。”白邵雪也没有退意,大大方方上前,给燕灵王行礼:“儿子有愧,从前顽劣,竟是无一帮得上父亲。这两年多来幡然醒悟,已经是重新做人啦。”
他此言有规矩却也不失风趣,当下逗得燕灵王笑出声来:“你这小子……怎么能说自己是重新做人?不过眼见你长成这幅样子,本王也不算愧对你亲生父亲了。”
众将中有年纪大些的,都知道白邵雪的出身。听了燕灵王的话,皆是跟着点头。当年白父就是一表人才,如今儿子也长成如此,实在是叫人看了庆幸又欣慰。
白邵雪接着道:“儿子苦练武艺、勤学诗书,明白了从前父亲的苦心,如何算不得重新做人?”
“只盼着有朝一日,父亲有用得上儿子的地方。”
燕灵王道:“你这个孩子,就算是比以前长进不少,却照旧油嘴滑舌,只会哄得人高兴。”
他说罢,像是心满意足,示意白邵雪落座。白邵雪再度行礼之后,慢腾腾转身朝自己的坐席走去。可就在他走到庄瑟面前的时候,趁着周围众人没注意,手指一弹,一个纸做的弹丸就轻轻巧巧落在了庄瑟的席案上。
庄瑟本就一个劲儿盯着他看,自然发现弹丸。
瞧见庄瑟呆愣一下的神情,白邵雪冲他眨了眨眼睛,又是悄悄一笑。随即,尚未等那呆子完全反应过来,白邵雪就已然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白邵雪端起自己面前这杯酒,细细品了品。
想道——嗯,果然是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小庄,你没发现某人的属性悄然发生了变化吗?
当年风雨脊令原,共挈兇颅奏凯旋。——宋魏了翁《江州司马安君挽诗》
此处借用。
捉弄
酒过三巡,宴席上的气氛照旧火热。白邵雪饮下酒水不多,却也觉得微微有些晕醉,又想到刚才给庄瑟弹过去的那颗弹丸,因此就从席间站了起来。忠瑞在后头低声询问:“少爷是不是酒醉?上一碗醒酒汤吧。”
白邵雪摆摆手:“不妨事,我自个儿出去溜达一圈儿就好。”
忠瑞听了尚觉不妥,可碍不住白邵雪坚持,只能由着他从宴席上退了下去。
这会儿除了摆设宴席的地方,王府中其他各处倒是安静很多。白邵雪自顾自的溜达出去,一会儿就转到了王府后面的泊仙池附近。这里颇有点类似皇宫中的御花园,但到底没有那份规格,地方也没有那么大。不过王妃爱花,在这里倒是遣人种下不少奇花异草,四季都能观赏。这会儿子天色暗下来,泊仙池附近幽幽点着两盏立灯,再加上温和的月光,的确是美不胜收。
他简单走了几步,随即耳聪目明的听见外头有了动静。这动静让他缩了缩即将迈下去的步子,然后侧过身子朝那边看了过去。
瞧见的,果然是有些束手束脚的庄瑟。
白邵雪心中暗笑,想着小庄到底是个规矩人儿,明明这地方没人来,却也是小心谨慎。真不知道他小心那些做什么。
见到庄瑟这样谨慎,白邵雪难得像是从前一般起了坏念头。他脚下大步迈了出去,然后贴着院墙站直了身子,就连呼吸都放缓了。庄瑟当真没有发现,左看右看,还是朝着这边走来。
等到他走到近前,白邵雪猛地伸手出去,一下就蒙住了他的双眼。
现下时节进入晚秋,夜间露重,白邵雪指尖一片寒凉,贴在庄瑟双目上,刺激得他不由微微颤抖。而庄瑟也在瞬息僵了身子,沉默片刻道:“是谁?!”
白邵雪使了坏心,不答。
可不答归不答,他的手指却轻轻摸了摸庄瑟的眼睫,果然惹得某人岔气一下。
白邵雪还在等他继续说话,不料自己这点小动作后的下一刻,覆在双目的手就被人一把抓住。白邵雪轻呼一声,眼睁睁瞧着刚才还对着自己发出疑问的庄瑟忽然转过身来。
“哎呀你干什么,我还真以为你不知道是我呢!”白邵雪轻声道,一双手被庄瑟抓着绕了一圈,现如今反倒是被人握在掌中。庄瑟比他火热很多,掌心十分暖和,让白邵雪不自觉的贪恋。
可庄瑟却没说话,反而立刻倾身抱了上来。
抱得那样紧,差点要把白邵雪勒出眼泪。白邵雪一边哭笑不得,一边也伸手狠狠抱他:“怎么了呀,小庄。”
庄瑟久久没有说话,直到抱着觉得僵持,这才堪堪松开白邵雪,说道:“见你高兴。”
“我也高兴,要不然怎么偷偷叫你出来呢?”白邵雪道:“宴席上虽然好,但是却不好同你说话……还有,你在高头大马上那么威风,倒是衬得我矮了一头。”
庄瑟想要和他说话的心也憋了一整日,这会儿两个人独处,也就不顾及着什么。庄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刚才给白邵雪的那个拥抱太有些越矩,不由红了脸:“咳……你这话就是妄自菲薄了,明明我入城的时候看到你,变化,变化未免也太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