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他剩余的话语就这么消失在了银色的天之锁中。
“不要对缇克曼努说这么失礼的话。”虽然用锁链绞住了别人的脖颈,恩奇都的语气依然非常平静,“只要当一个有礼貌的人,头就不会从脖子上掉下来,你一定也明白这个道理吧?”
“……当然。”阿伽眯起眼睛,略微收敛了声音,直到此刻——那种缇克曼努所熟悉的(他父亲身上曾有过),如孤狼般暴戾的猎杀者气息才从他身上泄露出来,尽管只是短短一刹,“身手比我想象中得还要好啊,绿头发的小哥……不,神造兵器。”
“恩奇都。”缇克曼努对他点了点头,“这样就够了。”
恩奇都听话地收回了天之锁,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温柔无害的神情,刚才紧张的气氛就像是夜晚的露水,被他的微笑一照便消弭了。
“罢了,我已经厌倦这种怠惰又浪费时间的斡旋了。”缇克曼努轻叹一声,“关于塔的事,您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忽然不打算伪装了吗?”阿伽似是本能地舔了一下嘴唇——如果习惯也可以遗传,这或许是他紧张时才会做的动作,“刚才明明还费尽心思地试图遮掩……”
“如果不能在三句话以内说出完整的回答,您就会死,接下来所有的问题,都请以这个为要求。”
“诶——?!等等,这也太过分了吧?余可是抱着很大的诚意才来的哦!”
缇克曼努充耳不闻:“关于塔的事,您是怎么知道的?”
“真过分啊……”阿伽嘟囔道,“是这片大地的意志告诉余的,说如果余阻止了你们,就让王权重新回到基什。”
吉尔伽美什挑高了眉毛:“盖亚?”
“是啊,但余觉得你们的计划更有趣,所以就扔下它过来了。”阿伽双手叉腰,非常理直气壮地说道,“哼,居然认为余会为了这点小恩小惠去做它的走狗,多么傲慢的想法啊,所以即使乌鲁克最后不肯收容余也没关系,因为在离开基什的时候余就已经爽到了。”
……原来这位也是地表最自由的君王之一啊。
缇克曼努感觉太阳穴阵阵抽痛:“您没想过自己的国家以后该怎么办吗?”
“这有什么好操心的?”阿伽奇怪地看着她,“你不是在余的大臣里安插了不少棋子吗?乌鲁克眼下急需的一些原材料产自北方,他们不会放任基什继续混乱下去的。”
她顿了一下:“……你都知道?”
“当然……不全是余自己发现的,有一些是盖亚告诉余的,不过余至少也发现了不少……咳咳,几个很重要的t人。”阿伽回答,“虽然很生气,但是没办法——缇克曼努哟,你确实把学生教得很好,为余分担了不少烦恼,相比之下,余自己国家的人简直是一群大笨蛋。”
缇克曼努沉默了——眼下的事态确实有一点超出了她的预想,此刻她脑海中充斥了太多东西,每一个都是重中之重,反而让她有些不知道该从何开口了。
半晌,她才勉强开口道:“身为君王,却擅自抛下了自己的国家,宁胡尔萨格居然没有阻止您乱来吗?”
“大概是会的吧。”阿伽回答,“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他说完后,整个谒见室陷入了一种可怖的死寂之中。
缇克曼努一时间忘记了呼吸——直到因为缺氧而肺腑抽痛,她才堪堪缓过神,尽管她感觉这个房间已经在这种寂静中度过了一个世纪,但实际只过去了几十秒钟。
“您是说……宁胡尔萨格死了?
“嗯。”
“可是谁能有这种能力……”
“余。”阿伽回答。
“这就是拥有弑神之力的兵器吗……?”西杜丽在细细端详桌子上的三柄红色短刀之后,有些失望地说道,“除了颜色之外,好像没有什么非常特别的地方。”
这三柄短刀是阿伽献上的——缇克曼努确定对方没有这种意思,但吉尔伽美什坚持这个说法——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一块破破烂烂的锦织里。
由于锦织边缘的撕扯痕迹,她有点怀疑这是阿伽离宫前随手从宝物库里扯下来的……对待这几把据说是由星球本体锻造的武器,他可真是够不上心的。
不过正如西杜丽所说,这三柄短刀,并没有太多的特殊之处。
光看制式的话,只是最寻常的款式,而且刀柄方方直直,锻造者明显没有按照人类手持武器的习惯打造握柄,上面也没有什么装饰性的雕纹,只是镶嵌着一颗未经打磨的红玉髓,因为房间内黯淡的光线,显得很暗沉。
如果要说什么奇异之处,就是这三柄刀的刀刃,乍看似乎只是原生的黑铁色,但只要在光照之下,会呈现出一种罕见的深红色。
“最左边这把的刀身似乎比其余两把小一点。”西杜丽提出。
“因为这把余用过了。”阿伽回答,“这三把刀发挥作用的方式比较特殊,使用上当然也是有次数限制的。”
闻言,西杜丽的表情明显慎重了许多:“您就是用它杀死了宁胡尔萨格?”
“它们的特性是湮灭。”阿伽解释道,“神秘在更高的神秘面前会失去作用——这种老生常谈的魔法理论就不用余来解释了吧?不过现在讨论的是另一种情况……”
“当同等级别的神秘相接触时,两者都会归于湮灭。”
“不要抢别人的话啊,乌鲁克王!”阿伽抱怨道,“真是没礼貌,缇克曼努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从刚才开始一直没说话,但莫名被点名批评的缇克曼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