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翁不得闲将他抱在膝头同他讲故事,阿姐也没空陪他一起去后山摘果子。
人人手头都有自己的事要做,除了他。
好在久而久之,他学会了如何自己跟自己玩。
就像今日,阿翁和阿姐都忙得脚不沾地,他便一个人去外头捉蜻蜓、抓蚂蚱。
“别跑!”他肉墩墩的身子迈着小短腿紧追着那蚂蚱而去,忽然一个鸭子摆尾,以十分滑稽地姿势扑倒在地,双手紧紧地扣合在地上,努力拢住什么。
感受到自己小肉手底下疯狂挣动的蚂蚱,他嘿然一笑:“总算抓到你了!”
然而话音刚落,小核桃忽觉眼前一暗。
抬眸间,一双鞋头缀着数颗豆大珍珠的女子绣鞋显露在他眼前。
这双绣鞋的主人生得好看极了。
叫他一时间看入了神。
他从前还从未见过比他阿姐还要漂亮的女子。
眼睛水汪汪的,像后山那口清亮的泉眼,皮肤比阿翁养的那些白白胖胖的春蚕还要白嫩,修长的脖颈仿佛河边柔美的柳枝。
小核桃觉得,她就像是阿翁讲的那些故事里的仙女。
于是,他大着胆子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问:“姐姐,你是天上的仙女吗?你是来做什么的呀?”
对上他无比澄澈的目光,容因一怔,哑然失笑。
童言稚语,总能轻易便逗人开怀。
“不是,我同你一样,都是普通人,来此处只是为了寻人”,她矮下身来,笑意盈盈地问,“不过,你自己一个人又在这儿做什么呢?”
听容因说自己并非“仙女”,小核桃脸上不觉流露出一点失望,但很快又兴高采烈地笑着说:“我来捉蚂蚱!”
说着,他一脸骄傲地扬起手,向容因炫耀细节的“战果”:“姐姐你瞧,这是我方才抓到的。”
眼前这孩子身穿粗布短褐,个头比祁承懿高,身量也比他结实得多,一看年纪便知比他年长,可言行举止却远比那个小人精更显得稚气。
容因忽然忍不住想,倘若此刻向她炫耀蚂蚱的是祁承懿,那孩子脸上的表情会不会也像他这般的神气活现。
“好厉害!”容因十分给面子地附和,而后柔声问,“还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得到容因毫不吝啬的赞赏,小核桃将为数不多的戒心彻底抛之脑后。
他嘴里蹦豆子似地道:“我叫小核桃,就住在这个庄子上。阿翁下地去了,阿姐在家里煮饭,我只好自己一个人玩儿。姐姐,你能不能陪我一起玩一会儿?”
迎上如此干净的目光,容因心头一软。
她指节微蜷,轻轻抬起手,搭在他的头顶,摩挲了两下:“好。但我眼下正在寻人,那人于我而言很重要,能否待我寻到她,再来同你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