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住快到嘴边的痛呼,暗暗翻了个白眼,认命地将容因叫住:“哎,夫人,不可。”
容因脚步一顿,果然转过身来看他。
“大人是被人刺杀,他受伤之事不可声张,否则恐会惹来更多麻烦。”
容因拧眉,眼尾洇出淡淡红意。
她袖中五指微蜷了下,略略沉吟,而后咬了咬牙,道:“既如此,那劳烦你将他扶到床榻上,我去叫碧绡烧些热水来。”
容因一走,乔五便道:“大人,属下都照您说的做了,剩下的,可就看您自己了啊。”
祁昼明扫他一眼,凉凉地笑起来:“成啊,一会儿你记得滚就行。”
乔五一噎。
他怎么就跟了这么个没良心的主子。
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从他左肩一路贯穿至右边腰腹处,倘再往里一寸,恐就伤到了要害。
不止如此,他背上还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疤。
看上去都是经年累月的旧伤。
容易拧了帕子,面无表情地在他身边坐下,并不开口,眼眶中却隐隐泛着盈盈的水光。
她动作轻柔地沿着伤口边缘将上面的血污一点一点地清理掉。
帕子红了又白,血水一盆接一盆地端出去。
直到后来,就连碧绡都看得有些心惊。
脏血擦去,露出伤口的本来面目。
长长的裂口边缘皮肉翻卷,肿得老高。
这样深的伤口按理说本该请郎中来缝合,可眼下受条件所限,请不了郎中了。
容因咬了咬牙,抬眼看向碧绡:“碧绡,你去,取一根长针放在沸水中煮上一会儿拿来给我,记得再一同拿瓶烈酒来。”
祁昼明微讶,挑了挑眉。
她还有这种本事?
大约一刻钟后,碧绡捧着个漆盘进来。
上面是容因要的长针和一壶酒。
容因抿了抿唇,尽可能语调平稳地开口:“你伤口很深,需要缝合,否则可能感染。我……从没做过这种事,你若是不放心,便叫乔五来。或者,让乔五去问问府里有没有会处理这种皮外伤的人。”
她说完,本以为按祁昼明的性子,只会轻蔑地嗤笑一声,说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谁知男人却敛眸,垂下浓密的长睫,哑声道:“无妨,我信你。乔五笨手笨脚的,做不好。”
她心尖一颤,没有应声。
沉默地从漆盘上拿起那壶酒,倒在帕子上一些,在伤口周围擦拭了一圈,然后递给祁昼明:“喝一些,能止疼。”
见他接过酒壶顺从地饮了几口,容因拿起长针,在一旁的灯上燎了几圈。
“忍着些。”她口中说着,可持针的手却迟迟不动。
碧绡离得近,清楚地看见她的手在止不住地轻颤。
“夫人……”
她才轻轻唤了一声,却见容因突然下针,针尖刺破皮肉,撕裂的伤口被拉扯着重新黏附在一起,看得人一阵牙酸。
她忙侧过脸,不忍再看。